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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当大伙儿冲进房里,见着半裸的男子正在安抚着樱樱哭泣的姑娘家时,所有人的心中,全都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情况已昭然雪亮。

  峻德齐和朱潋眉看着大家的神情,明白了众口砾金的道理,于是认命的不再辩驳,免得越描越黑。

  谁知,热情的大伙儿竟然将他们的无言当成了默认,擅自开会决议这件事的处理方法──

  举行婚礼,让他们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朱潋眉的反应是一径的沉默,不反对也不赞成,却渐渐的躲着他。

  起先,峻德齐一方面摸不透她的想法,气她的躲避行为;而另一方面,被众人摆布的状况让他有些不高兴,于是他也沉默不语,像是故意和她赌气似的。

  但过了一段时间,他渐渐释怀,开始觉得内心对于娶朱潋眉这件事,好象并不是那么的不情愿,反而还有一丝丝略带甜味的期待萦绕在心中。

  于是,他开始一面养伤,一面静静的等待──

  等待他们的婚礼。

  朱潋眉的婚礼,在绝谷里成了件惊天动地的大喜事,所有人都投入了婚礼的筹备之中。

  绝谷是朱潋眉给这些居民的再生天地,朱潋眉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因此,她的出阁,所有居民几乎都当成了自己的事,极力做到尽善尽美,因此,婚礼虽然朴实无华,却别有一番热闹精致的气氛。

  「朱姑娘,恭喜呀!」一位大婶将红色坎肩搭到她的肩膀上。

  「看到你的模样,就好象看到我的女儿要出阁,我真的好高兴。」年过半百的老太太紧紧握住她的手,神情有些激动。她的女儿早在谷外死了,见到朱潋眉新嫁娘的模样,感觉就像是成全了她某种遗憾。

  「是啊!我以为这辈子,不会再遇到这样值得庆贺的日子了。来,笑一个,齐公子应该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你要当个快乐的新娘子啊!」另一位大娘将头花插到朱潋眉的发际,在帮她覆上红巾的时候,双手还微微地颤着。

  朱潋眉抓住大娘的手,看着身边的大婶大娘们,感动得热泪盈眶。

  「谢谢你们。」她哽咽着。

  她明白他们的心情。他们都是一群曾经痛失骨肉、流离失所的可怜人,原本以为,自己的世界在那一个祸从天降的日子里就完全的破碎了,失去对生命的热忱,他们打定了主意,终生老死在绝谷里。

  现今,只是一场小小的婚礼,竟燃起了他们对未来日子的火花。这是因为,他们将所有的幸福和眷念,全寄托在她身上。

  至少为了他们,她该在今日压下心中所有的茫然和惶恐,尽力当一个快乐的新嫁娘。

  不论峻德齐会不会怪她将他逼入一桩不情愿的婚姻,不论将来峻德齐会不会毫不迟疑地离开她,她都不愿再想了。

  今天的她,是快乐的。

  在朱潋眉出现前,峻德齐一直处于焦虑的状态中。

  按照她之前拚命躲他、不愿见他的反应,他不确定她是否会心甘情愿的出来和他拜堂。

  看着被簇拥在人群里的大红身影,媳媳婢婢地向他走来,一身喜服的峻德齐终于松开了早已汗湿的拳头,脸上不自觉流露出温存的笑意。

  她还是来了。

  「哇──娘来了、娘来了──」最高兴的莫过于朱潋眉收养的那几个孩子。自从他们向大家证明了娘和齐叔叔的感情好得不得了后,最自豪的就是,他们认为这场婚礼的促成,他们居功厥伟。

  流泉大夫担任高堂代表,坐在主位;永善老爹则担任司仪,快乐地高声喊着交拜仪式。

  最后,送入洞房前,大家都想一睹新娘子的美丽风采,在阵阵「掀头巾」的吆喝声中,峻德齐倾身在朱潋眉耳畔体贴的轻声问道:「没关系吗?」

  静立了一会儿,头巾才微微的晃了一下,表示不介意。

  于是在众人期盼的目光和此起彼落的口哨声下,他缓缓地掀开绛红色纱巾,露出她含羞带怯的玫瑰丽颜。

  那一刻,她沉静如莲的美丽和微笑,彻底迷醉了他的心魂。

  将她先送入洞房后,他又被大伙儿拖到大厅里喝酒。

  整个敬酒过程中,他一直心不在焉,整颗心全挂在房内的娇俏人儿身上。

  直到宾客散尽,他才带着满身的微醺进房。

  「呃、潋眉……」他不知所措她坐到她身畔。

  头一次,他唤了她的名。

  两人似乎都有着同样的冲击。呼唤闺名,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亲密感。

  「咳!我先揭下你的头巾好了,隔着一块布说话,感觉真不踏实。」峻德齐不自然的咳了一声。

  纱巾下的人儿先是一怔,然后默然的点头。

  任他揭开纱巾之后,也不知是羞还是怎么的,尴尬的沉默突然降临在两人之间。

  他们两人之前只要遇到一块儿,绝对是炮火隆隆,烟硝满天,嗓门一个比一个大。但这会儿,两人却不知所措的相对无言,望了一眼,又各自别开。

  呃,真是!峻德齐抓抓头,决定率先打破沉默。

  「我之前一直没问你,你、呃、你是不是不愿意嫁给我?」他问出了心底的疑惑。「不然你怎么那么瞥扭?好象不想看到我似的。」

  朱潋眉微微蹙眉反驳。「我哪有瞥扭?你搞错了吧?」

  「还说没有,这阵子躲我像躲债似的。」他不以为然的抱胸倚向床柱。

  「躲债?是谁害得我颜面扫地?要不是你,我会羞于出门见人吗?被人误会成那样,谁还抬得起头?」她霍地转身怒瞪他。不说她还没气,越说就越火。

  「还有,大家都想歪的时候,你的嗓门在哪里?你的舌头在哪里?一声不吭的,分明就是想陷我于名节不保的境地。」她的手指一记又一记的,戳着他厚实的胸膛。

  「喂,女人,你那时还不是一样!平常泼悍得很,真正要施展的时候,又乖得像只猫咪。谁知道你是不是甘愿的啊?」他不耐烦的一掌拍掉她戳得他不舒服的手指。

  此时,战火再起,先前亲密羞赧的气氛一扫而空。

  「你、你那时不要吻我,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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