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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疼……好疼……浣儿在剧痛的黑暗中浮浮沉沉的,觉得全身内外像遭到火炙,痛苦难当,每次呼吸就像被一把针狠狠地扎入胸口,好疼好疼。

  “娘……娘……”她微弱地呻吟出声。在黑暗中,亲人在她身边徘徊了又走,她不舍地想挽留,却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浣儿,浣儿,你醒了吗?”一股力道强拉着她离开这片黑暗,可是她身子好重,实在动不了。

  接着,一团狰狞的黑影又出现在她眼前,提着亮晃晃的大刀向她劈来。

  “大哥……救我……”她又怕又慌,突然听到莫殷磊的声音,挣扎着向他求救。可是眼前好黑好暗,她看不到他在哪儿,只有在梦里无助地啜泣着。

  “别哭,浣儿别哭了。是不是伤口疼?忍一忍,待会儿就好了。”莫殷磊温柔地安慰,一边尽量放轻上药的动作,只是眼底却泄漏出狠戾的怒气。他绝对不会原谅伤害浣儿的人,他要以牙还牙。

  上好药后,浣儿再度陷入昏睡,他为她整理好衣襟,才开门让候在门外的方流墨进来:“少主,我好像听到声音,少夫人醒了?”他探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的浣儿、“还好,刚才只是呓浯,没有完全清醒。”

  “算算日子,她也该快醒了。”她已经昏迷十多天了,照理说,最近就会转醒,莫殷磊点点头。“要你查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他的语气忽而冷凝下来。

  “幕后指使者极有可能是林家庄。”方流墨敛起轻率的表情,转为精明、“林家庄……”莫殷磊眼睛眯了一下。

  “近来他们在商场上动作频繁,屡屡干扰岩叶山庄的各种生意,有跟咱们竞争的意味,从各个线索判断,林家庄似乎想统整北方经济势力,野心颇大。”方流墨精明犀利的分析,不见乎日轻佻。

  莫殷磊沉思不语。

  “而且他们最近发出奇怪的风声。”方流墨补充道。

  “什么风声?”他挑起眉。

  “林家庄到处跟人说,他们和咱们岩叶山庄未来可能联姻。”

  “联姻?”莫殷磊的语气带着危险。

  “上回林岚芷才从这儿回去,怎么可能不知道莫家不久之后即将迎娶浣儿姑娘?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方流墨不以为然地从鼻子嗤了一声。

  “因此,浣儿成了他们扩展野心的绊脚石?他们算盘打得真好!竟然妄想利用联姻来制衡岩叶山庄。”莫殷磊嘲讽地冷笑一声。

  莫殷磊回头看了看仍昏睡在床上的浣儿,然后向方流墨说道:“过一阵子,浣儿伤势稳定了,陪我去办一件事。”他的脸上冷凝着一股肃杀的风暴。

  “少主尽管吩咐就是。”

  血腥的预兆,隐隐飞动……

  在莫殷磊和方流墨的全力救治下,王浣儿惊险地度过生死交口。当初来到岩叶之前,才大病初愈,却又接连受到重伤,因此,浣儿的身子恢复得极慢,足足休养了两个多月,才下得了床。

  自从受伤后,她消瘦很多,体质变得虚弱,脸色也因大量失血后显得极为苍白,难得红润。

  洗春端着盅,服侍浣儿喝下炖品。

  “我不想喝了。”她轻轻推开洗春的手。

  “小姐!怎么可以不喝?多喝一些,你才会赶快好起来呀。”洗春像老嬷嬷似地,坚持要她喝完。

  这阵子她一直在浣儿小姐身边照顾,朝夕相处下,主仆两人早已热稔,而且无话不谈。

  “每天都喝这些补品,早喝怕了。”她望着浓黑的汤汁,浅浅蹙起眉。

  “可是,这是夫人命人去采买最昂贵的药材回来煎煮,给你调养身子的。不喝不是浪费了?还辜负了她老人家。”洗春扮着委屈的脸,聪明地抬出夫人的名号。她很了解小姐心里很感激庄主和夫人的疼爱,绝对不忍拂逆他们的好意。

  “我知道,但是我真的不想喝。”浣儿今天有些烦躁,难得地使了些小性子,洗春有些讶然,不过她没再说什么,体贴地移开盅碗。“既然小姐不想喝,就别勉强了。”

  “洗春,对不起……”遇着洗春软化的态度,浣儿反而有些歉然。

  “没关系,只要小姐心情舒坦、精神愉快,洗春就开心了……而且,那是炖再多的药汤也换不来的。”

  闻言,浣儿浅浅一笑,瞬间一扫连日来的沉郁气色。她的容颜虽然消瘦苍白,却更显清丽,让洗春不禁看得痴了。

  洗春摇摇头。“我现在才知道,美人就算在生病的时候,也能有这么好看的笑容,天生丽质果然就是不一样。老天真是偏心,我也有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怎么我生起病来的时候,总是一脸蜡黄蜡黄的,真希望我也能跟小姐一样。”

  王浣儿闻言有些啼笑皆非。“你说什么傻话,健康的气色才是最漂亮的,像你一样,多么娇俏,我才羡慕你呢!”

  “真的吗?”洗春喜不自胜,高兴得红了脸。

  看着洗春无忧无虑的模样,浣儿忽然叹了一口气。“你真的好像小月,个性单纯,容易满足。”

  “小姐,小月姊如果地下有知,她也不希望你一直为她难过的。打起精神来,否则少主会担心……啊……”话说完,洗春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干么现在提起少主呢?她懊恼地想。因为莫殷磊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来看王浣儿了。

  更正确的说,两个月前他就出庄了,至今还没回来,连行踪也没交代。

  浣儿明了洗春脸上古怪的表情,但没说什么。

  她猜测莫殷磊也许有要事缠身,所以才没来看她。

  可是,他一走就是两个月,即使她再怎样理智地安慰自己,要自己耐心等待他的归来,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浮起一丝凄楚。

  两个月前她受伤的时候,听说他曾守在床榻看顾她十几天,直到他确定她已没有生命之虞,便神秘的消失,连方流墨也一起不见踪影。没人知道他上哪儿去了,庄主夫妇也对儿子怪异的行径感到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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