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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他像被重打了一记,半天缓不过气来:“你考虑过了还是这种答案?”失望排山倒海而来,他以为……她会想通的。在等待起落的时候,潜意识他对他们的感情还抱有极大的希望,总觉得他们不该就这样缘尽。

  塑料瓶在地上敲出“笃笃”声,在两人近乎窒息的沉默里,在犹自酷热的夕照里,他感到了无言冰冷。

  半天,她转过头,看他石化掉的脸。

  “白痴!”开口就骂。

  他迅速回神:“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她反问。

  他盯着她,小心翼翼地研究她的神色,终于得出一个结论,而这个结论让他由老年痴呆症变成老年高血压:“你又在耍我是不是?”

  “是你自己白痴,要分手我说清楚老早走了,还会陪你在这里晒夕阳?!”

  “你想通了,我们不用再像前个星期一样不死不活了?”

  “谁说的?”她偏要戳破他美梦,“虽然不想分手,但我对你一直隐瞒我的事情很介意,认为你缺乏基本的坦诚素质,所以要给你一段冰川待遇期,等到你走的那天刑满。”

  “太亏了,我不干!”他抗议。

  “不好意思,那是我的决定,你配合不配合是你家的事。”

  不怀好意的笑露了出来。每当出现这号表情,京阑就知道没好事,赶紧挪开一点,防卫性地护住了脖子。一确定,他便开始有恃无恐地反威胁,这种人,真是同情不得!真该让他多“失恋”一会的!

  “胡思乱想,白白让某人担惊受怕了一个星期;其后还不知悔改,耍人,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再接下去,居然还有脸振振有辞自己是一级受害人,要求某人履行完全不合理的补偿合约?!”他笑,“京阑,这些你怎么向我道歉?”

  言毕,张牙舞爪地扑了过去,动作快得京阑马上再退都来不及,赶紧警告:“你别勒我脖子了!”

  “我不勒你,因为那太便宜你了!”竟一把将她扑倒在地上,在她震惊的目光下,不甚温柔的唇压了上去。他报复性地吻得那样霸道用力,她嘴里出来的几个模糊的单音节全部成了气流,被他吞咽到吸吮搜寻的舌间。

  大脑里的信号像除夕夜满空的烟花乱飞,她七荤八素得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回吻回抱。

  长长久久的热吻在他的唇离开她的唇时结束,她从迷乱跌进了打击……

  篮球场上已经没有人在打球了,所有人的眼睛直瞪瞪朝向看台这边来,怪叫和口哨乱飞!

  而迟沃川这个脸皮厚得可跟地壳媲美的家伙,在众目睽睽下强吻人后,居然还能无耻地回以一声口哨,以示对各位热情观众欣赏捧场之谢!

  京阑爬起身,对着球场里的起哄满面赤色。

  “你这混蛋!”又气又羞,几乎骂不出话来,顺手将手上的矿泉水朝他一丢,跑了。

  被重重打到的迟沃川痛叫了声,还没起身又坐了回去,不小心头敲到了上面一格阶梯,索性在看台上就这么躺了下来。

  京阑京阑京阑……

  他笑得心都仿佛要脱离躯壳飞扬起来,张眼看霞光映照的天空,此刻的绚烂,定格成永恒的人生画面。

  同守快乐的日子容易过,分离思念的时间因为期待,似乎也不是那么难挨。

  他与同伴飞往另一国度追寻梦想,开始留学生涯;她考上了向往已久的南方某知名学府,成为大学新人。

  爱情的线从未断过。曾经以为时间空间有绝对的控制力,现在才明白真正的爱情力量能够穿透阻隔。不能形影相随,是试炼的金石,也是相思增浓、感情加真的药剂。

  从自习厅回到寝室的京阑打开电脑,上了QQ,德国那一头的人准时以“金枪鱼”的名字闪亮线上。

  “老婆,我要吃中饭了,自己烧的莱。”那边发来。

  她回:“确定能顺利下咽成功登胃?”

  “当然,拜恐怖的中国餐馆所赐,现在我的手艺可是红烧肉、白斩肉、糖醋鱼、意大利面、鸡蛋饼……多绝,别小看。”

  “没亲身验证前不敢妄加评论。”她微笑。

  “那回来一定做给你吃吃看,呵呵谁说男人离开女人不能活……旁边就有个女性同胞在稀里呼噜吃泡面。”可以想象到那头猖狂得意的笑。

  她打上一个笑脸。

  “音乐卡收到没?”那边问。

  “德语听不懂啊,只看到一列队圣诞老人在蹦蹦,音乐果然恐怖,不悖纳粹盛名。”

  去年的圣诞节他为一晚上的电话费眼泪汪汪,她为一个月内赶织一条理想的围巾手痛许久……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在唱些什么,语言学得没到家,讲出来也是德国乡下人口音,德国人高傲得很,说英语他根本不理你。”

  “要牺牲睡眠时间学习了,可怜的小川。”她幸灾乐祸。

  “凭我的天赋哪用得着?只是很久没动,骨头生锈倒是真的,昨天去打了场球……哈哈,德国人的球技也不过如此,花哨多,中看不中用!”

  “烧菜、打球、前几天还说去柏林淘便宜货,看来你们这些日子过得很丰富,想不想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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