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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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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气下去对我又没什么好处,我何必自讨苦吃?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想通之后她恢复一贯的冷静淡漠。 看来这世上只有阿昊能撩拨她的情绪,自从他来到自己的生命中后,那个冷静自持的柳依蝶正一步一步,逐渐消失中。 “黎映然昨天来过。”这是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他只有暗示并未说明,所以并不能算是出卖她。 “小黎说的吗?那个大嘴巴!”被好友出卖她只是稍稍抱怨一下,并未记挂在心,她知道好友并无恶意,“那你昨晚又是怎么找到我的?”这地方自己记得未曾跟小黎提过,不太可能是她说的。 “凭直觉!”凌昊拉着她一起坐在湖畔,“昨天你无缘无故失踪,本来我以为你只是出去读书,一会儿就回来,黎映然来访我才知道你的失踪不单纯,我担心死了,怕你会出事,可是翻遍了大街小巷你可能会去的地方,就是找不到你。后来我想到亚歆的妈妈曾跟我提过关于你的一些事,找着找着,就找到这里来了。”他刻意不去回想依蝶失踪时的心急如焚,或许他该再好好训诫她单身女子深夜单独在外的危险。 依蝶沉默了好一会,没头没脑地问出一句,“为什么?” “什么?”凌昊看向她,一双大眼睛里有明显的不解。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依蝶轻吁一口气,“我知道我对你并不好。” “因为你值得。”一个能让他动心的女子值得他为她做任何事。看依蝶还是一脸迷惘的样子,凌昊轻笑,“不懂没关系,以后就会懂了。” 依蝶一震,小黎也跟她说过这句话,难不成他们是串通好的?她甩甩头,不再去想这恼人的问题。她怔怔地看了湖面良久,毫无边际地冒出一句,“亚歆的家,以前的主人姓柳。” 凌昊一愣,“你是说……” “我妈就是在离这不远的山路上被撞死的。”小黎应该都说得差不多了,此时再隐瞒也没多大意义。埋藏在心中的伤痛突然有与人分享的冲动,为了什么?她也不甚清楚,或许是阿昊的生日蛋糕开启了她心中的某一扇窗。 “那你还……”凌昊一时之间也不晓得该说什么,但是依蝶肯与他分享她的内心让他觉得很开心。 依蝶淡然一笑,“你一定觉得很奇怪,为何我还能每天若无其事的在这条路上往返吧?” 凌昊不语,他想听依蝶自己说。 “那是一种训练。”依蝶平静地宣布答案。 “训练?” “训练自己能勇敢面对过去,不再受恶梦的侵扰,可惜一年来效果并不大,我还是无法抛开过去。我想,我并没有我想像中的坚强。”她自嘲道。 “我倒觉得那听起来比较像是一种自残,不是训练。”要面对记忆中的伤痛并不容易,每一次的路过就是再一次的心灵受创,天知道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他实在不懂她为何要如此戕害自己。 “自残?”依蝶为他的强烈用语感到有趣,“或许吧?我只是不想年复一年在暗无边际的黑夜里飘荡,找不到出口。”可是今年她找到了,那个光点解救了她,依蝶忽然想起睡梦中那个呼唤她的声音似乎有点耳熟,好像是……阿昊的!她震惊地看了凌昊一眼。 凌昊浑然未觉,“你每年都会作恶梦吗?所以才要用酒精麻醉自己?”他总算知道依蝶酗酒的原因了。 “是啊!在黑暗中看着母亲惨死的镜头再次上演。” 平静的语调灌注了八年的椎心刺痛在其中,八年了,她还是无法心平气和面对过去的一切,“每年我都会在淋漓鲜血中惊醒。”只有昨夜是她八年来睡得最舒服的一次。 “依蝶!”凌昊轻叹,他的心被拧疼了,“你也是因为这样才怨恨你父亲,与他避不见面吗?”据影忍搜集的资料看来,柳季刚当年是被设计陷害的,财大势大加上忠厚老实,就成了不肖之徒仙人跳的冤大头,他并没有外遇,这件事依蝶知道吗? “不!我并不恨他,我知道他是被人陷害的,他并没有对不起妈妈。”依蝶从口中说出惊人的事实。 “那你为什么……”凌昊发觉她开始有一点不对劲了,他担心地望着她。 “我只是气他,气他不肯将事实告诉妈妈,让妈妈一直等、一直等,等到的是一通令她伤心欲绝的电话……”依蝶哽咽了!凄绝地陈述尘封多年的伤心往事,伴随着潸然滑落的两行清泪。 凌昊无言地将她纳入怀中,依蝶现在需要的是发泄,并不是安慰,他只能静静地陪着她。 “我恨的是那些破坏我的家庭的人,是他们把妈妈逼上绝路的,我讨厌他们!讨厌!讨厌……”八年的哀痛终于得到宣泄,奔流不止的泪水卸除了依蝶的心灵伪装,赤裸裸地呈现在凌昊面前。 “哭吧!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吧!”他将依蝶紧搂在胸前,喃喃道。 “我更讨厌我自己,恨我自己,我不敢面对爸爸,是我对不起他!”依蝶泣不成声地哭诉。 凌昊大骇,他知道让她伤痛难抑的心结在哪里了,“依蝶!你妈妈的死不是你的错……”哦!老天,这笨丫头把母亲的死全归到自己头上,这么沉重的担子…… “不!是我,都是我!如果我能早点阻止她,如果我能拉住她,她就不会……就不会……妈妈会死都是我害的!是我没拉住她,是我害的!”依蝶歇斯底里地在凌昊怀中抽搐啜泣,将自己沉浸在深深的自责中。 “依蝶,够了!”凌昊看不下去了,他强迫她从自己怀中抬起头,双手捧着她濡湿的脸颊,“依蝶!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他努力要拉回依蝶涣散的神智,他忍受不了她如此的自我折磨,“你妈妈的死不是你的错,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知道吗?你没有必要责怪自己。”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凌昊截断她的话,“当时你只有十二岁,根本无法做些什么,那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承担你母亲的死!”凌昊摇晃她的肩膀,想把她从八年前的自责中摇醒,让她面对事实。 看着凌昊认真着急的双眼,依蝶的情绪慢慢平复,盈盈大眼依旧盛满泪水,一颗一颗滴落,“我明白,我一直都明白,我只是无法说服我自己,我恨我的无能为力!”母亲横死眼前的怵目惊心,是她心中永远挥之不去的阴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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