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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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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在她面前提宫里的那件事,也没人提起无名。妙清心里又慌又急,嘴上却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天在罚她,因为她的背叛,而一辈子也无法见到她最亲近、最喜欢的人。 就算不甘心、不情愿,她也只能任爱恨情愁慢慢沉淀,再次将自己凝作一潭秋水。无波无浪地最后终会干竭成一口枯井吧?如果没有那骤来的狂风,她真的会枯竭直到死去吧?心如止水,情似枯木,一直到死都不会、也无法燃烧。但那风来了,来得那样猛烈…… 她不知道琼玉为何而来,但当她以狂风暴雨之姿闯进来,用一双赤红的眼瞪着她时,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皮肤下血脉的搏动。好像她一直都在等待,等待着风的袭来—— “没想到师妹还记得我。”她的语气淡淡的,将所有的激动与渴切隐藏于心,知道自己越是这样,琼玉就越是生气。 “是啊!”琼玉瞪着她,仰着头,鄙夷又不屑的目光,“不止我记得师姐,这玄冥观中乃至整个京城谁不认得你妙清师姐呢?杀夫私逃的贱妇!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了师姐你呢!” “是吗?那真是师妹走了眼。”原来心还是会痛的,那样的恶名,纵不是真的,她也还是介意挂怀的。 琼玉看着她,慢慢收起轻视之心,脸上的忿忿不平之色却是做得十足,“我是没看清你,压根就没人看得出你竟是那么个水性杨花、恶毒无耻的践女人!更不要脸的是现在事情暴露,你还有脸死缠烂打赖在这儿不走,你的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看着妙清的脸,她冷笑,“师父可怜你替你向皇上求情,皇上才免你刑罚,任你自生自灭。侥幸你这条烂命竟从鬼门关捡了回来……其实我也不该多事,反正师父也说玄冥观不缺粮食,就当养一条老天也懒得收的赖皮狗好啦!可我就是看不过去,真想问问你,我的好师姐,你到底知不知道羞啊?!” “他、他真的这么说?” “谁?你说师父啊?师父现在很忙的,所以才叫润玉先照顾你喽!总不能那么狠心,把你赶到大道上饿死吧!” “你不要说了!”厉声尖叫,妙清一时转不过气来,一阵大咳,摊开捂着嘴的手又是一摊子血。记起润玉曾提过她那一刀刺破了肺叶的事儿,心先凉了半截,不觉身子一软靠在椅子上,“你说那些话要是想让我伤心的话,那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你可以走了——你放心,我明个儿就走。我会走得远远的,再也不会妨碍你……” “要走吗?”琼玉眼珠子一转,“师姐可要把话说清楚了,省得到时候有人说我心狠逼走你,倒像是做错事的人是我似的。” “你放心,我要走是我自己的事,与他人无关。就算是师父知道我要走也不会怎样的。” “你不见师父?”略一迟疑,琼玉道:“你若不告诉师父一声,怕是轻易出不了玄冥观的……我的意思是,现在玄冥观中为了严防再出现叛徒,所以加强了守卫,等闲人——要是没师父的手令,别说是人,就是连一条狗也出不去。” “是吗?再就麻烦师妹去代我禀明师父。” “哈,你自己的事不去说,倒要我去说,你安的什么心啊!”琼玉笑着,扭头看见门前不知何时出现的男人,呆了。怔了好一会儿,讷讷地唤了一声“师父”。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妙清立刻僵直了身子,连头都不敢回。 无名进了屋子,也不看妙清,只冷淡地看着琼玉,沉声喝了一声:“出去!” 琼玉一怔,无名已不耐地皱眉,更大声地喝了一声:“出去!” 琼玉实在没想到这种时候无名竟还这样对她,心里又气又恨,全身上下火烧一样,忘形大叫:“我哪里不如她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从我入门,哪一天不是小心伺候?又有哪一件事不是顺着你的心思?你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要我走我就不敢站,可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还是不满意。偏生要把这个背叛你、勾结仇敌、在背后捅你一刀的烂女人放在心上。你真的睁开眼看清楚我们两个了吗?!”她大吼大叫,瞧清无名变得铁青的脸色,也不禁心惊,声音不由得一滞。她从来不知道这张俊美的面容若是少了平日看似温善的笑,竟冷森得像是城隍庙里的判官。 无名一巴掌狠狠地掴在她脸上,大喝:“出去!” 仰头看着无名,再看看愕然回头的妙清,琼玉猛地一甩头,一句话也没说就跑了出去。 无名合上眼,静默了会儿才又回过身去。 夕阳自窗外透进来,映着妙清脸上哀凄无奈又似大彻大悟的古怪笑容,让无名的心莫名地一痛,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起来,“你笑什么?” “我在笑……笑你这一巴掌打得真好!”妙清看着他,嘴角噙着笑,眼中又似根本没他这么个人,“男人,果然都是寡情薄性的。” 她那种神色、那种笑容竟让无名不忍与她对视,只掉过头去自顾自地说:“我听润玉说你的伤还没大好,你也别想别的,只先在这里养伤,一切等伤好了再说……”声音一顿,无名才发现妙清拧着眉,似乎根本没听他说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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