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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因为光线的关系,他半眯两眼,但仍是精准地吻上她微噘的小嘴,在他看来,她这是跟他撒娇啊!所以他自然要好好呵疼她了。

  “喂……”接下来的话音都消失于交缠的唇舌间,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她只能任他全面掠取自己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他恋恋不舍地放开她,至此,他已完全清醒过来,拇指轻力按压被他吮肿了的水唇,脸蛋透出的嫣红异常地诱人,不自觉地搂抱得更紧。

  “你好可爱。”他低喟,以鼻头磨蹭她柔嫩的脸颊,闻着她身上的淡香,不时伸出舌尖舔舐嫩肤。

  “别……好痒……”她不住扭动身体,怎样也避不开他的攻势。“真是的……已经……没有时间了……要上班……”

  因为他的双臂在背部上下移动,刮搔似的感觉在心窝产生了强烈的回响,深处扬起陌生的抽 动,耗去她仅余的力气。

  “那么,不要上班吧!”停下了所有动作,他的额头贴上她的,如此提议。

  “啥?”她嘴巴大张,两眸布满了不敢置信,好半晌才找回声音。“不可能!你快点放手!有很多事等着我处……”

  “我知道,你位高权重嘛!可是你已经连周六周日都腾出来工作了,你是人,不是机械,难道真的不觉得累吗?何况,不上班一天,公司会倒吗?”他问。

  “还有,你的肩膀很僵硬,二十多岁的人,身体却像七八十岁的老太婆,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齐柏恩想不到任何话反驳他。事实上,她在独处时偶尔也会如此反问自己,这么拼命工作是为了什么?她并不缺钱,以前或许会因为在事业上得到成果而高兴许久,但现在这些突破已经牵动不了心底任何波澜,仍然拼命,是因为她害怕孤单一个人。

  所以,她必须用尽每分每秒,让寂寞没有侵袭的机会,因此工作成了避难所。

  这种习惯,就算在谈恋爱以后也没有改变,除了能跟别人说自己有交往的对象,她有时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否独身。

  从繁重的工作中挤出一点点时间见面,进行公式化的约会,简单地吃一顿饭、看一场电影,之后便匆匆分离,在过节的时候挽着他回家跟长辈见面,就算是充满浪漫旖旎气氛的日子,也只是交换一下礼物……对了,他送她的东西,她到底摆在哪儿?

  甚至……哪到底是什么来着?

  原来,她根本就没有摆放任何心思在前一段关系上,交往的原因纯然是因为别人的目光,她不希望别人觉得她是没人要的女人,她想让别人觉得自己无论是哪个方面都是游刃有余。

  她在工作上的努力,并没有多少人欣赏,聘请她的公司多半是负债累累,希望她能为他们开源节流,而下属们则认定她是裁减员工不眨眼的凶恶上司。

  对,那么辛苦为了什么?

  “小柏?”见她如同入了定一般出了神,他轻唤。

  “嗯,话是这么说,可是……”她语气带着不确定,对于自己瞬间的犹疑,很想说自己没有为他的提议心动,但……她真的没有吗?

  “为什么?你再硬撑下去的话,迟早会生病哦!”他伸出一指点住她的眉心。“所以说,今天不准上班!”

  听见他难得的强硬语气,不知怎地,齐柏恩觉得心坎滑过一抹暖流,她应该很讨厌别人命令自己,但是此刻她竟然觉得他是在关心自己?

  因为自负,所以她少有拜托别人的时候,反过来,她经常帮忙别人,从来没有人在乎她是否勉强自己,就连家人也未必察觉到她在逞强,雷佑楠是第一个。

  而她,并不特别反感。

  因此,她不由自主地点了头。

  “很好,”他回复平常笑咪咪的神态,两眸因为轻笑湾如一轮新月。“乖,快点睡吧!”

  她不知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听话,但是在他的沉嗓轻哄下,仍然疲惫不堪的思绪逐渐地变慢,她又一次沉沉睡去。

  确定她入睡以后,雷佑楠凝视她的睡颜,伸出指尖欲划过她紧闭的两眼,却担心此举会打扰她安眠,手悬在半空。

  他并不特别喜欢照顾人,可是总觉得不能放任她不管。表面上,她予人很强的感觉,实际上却亟需别人的呵护,只是她太习惯孤军作战,甚至忘了自己不过是一朵等待被珍惜的玫瑰。

  保护她的念头,一天比一天强烈,他明白要她接纳自己不容易,她已经以为自己的心变成了钢铁,并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惜,然而他看见的由始至终都是晶莹剔透的琉璃。

  无论如何,他都会保护她,不让她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雷佑楠在心底默默许誓,并且在她光洁眉心缓缓地印下一吻。而早已陷于酣睡的她,宛如有所感应般,竟然绽开一抹浅笑。

  她失策了!齐柏恩边开车边想。

  昨天她竟然听了雷佑楠的话,明明应该起床上班,最后却睡至日上三竿,当她睡饱了以后,猛然想起要跟公司请假,谁知他趁她睡着的时候,已先一步致电秘书。

  任凭她如何追问,他就是不肯道出是怎样跟秘书说的,害她苦恼了一整天。

  他究竟用怎么样的声线语气?有否透露两人不寻常的关系?而秘书又是否窥见了当中的隐情?这些问题非常困扰她,可他这个始作俑者反而终日挂着微笑。

  她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去介怀什么,要是她够定力去抗拒的话,根本就不会有这一切的后续,何况,她的确太欠缺睡眠了。

  所以说,她哪有责备他的资格?

  糟了,正在控制方向盘的她倏地踩下煞车,对于后方的车子发出高亢的刹车声响置若罔闻,只因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该不会感激他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吧?先是让她发泄出藏于心底的难堪,再来是让她放松紧绷的神经,自工作的囹圄中稍微释放出来,而且……她好像有点太过倚赖他吧?

  对啊,她本来是打定主意要赶他走,后来却接纳他的入侵,甚至多次跟他上床,他们……这样的关系算什么?

  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第三次呢?她并非无知少女,哪会轻易被人哄骗?就算她酒量不佳,但当晚难道她没有乘着酒意向他……索求什么吗?

  “呜!”她伏在方向盘上,为自己的不济悲鸣。

  车窗扬起轻敲声,她抬头往上望,只见一名交通警察示意她降下车窗。

  “小姐,你没事吧?怎么停车于马路中央?”

  “对、对不起,我马上离去。”急忙发动车子离去,她为自己刚才的失态尴尬的很。

  真难看!她怎么让自己陷入这样的窘境?更重要的是,她好像不怎么抗拒这种事情的发生,一切都看似那么的自然而然。

  太可怕了!难道这是失恋的后遗症吗?因为寂寞蚕食心窝太痛了,所以轻易接纳他的慰问,从而生出了丝丝异样的情愫?还是说,她比想象更容易坠入情网?

  单手操控方向盘,另一手无意识地揪扯发丝,她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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