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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你在我身边呆久了,有人来要回你,就算是三爷我也可以十分肯定。”殷采衣闪闪亮亮地看着她,“我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给他的。”这样贴心得没话说的丫头,可遇不可求啊。

  只是用心而已。

  相从笑了一下,真正想说的话仍旧选择藏在心底,“我先去了,殷主事在这里就好,等会会有人送早膳过来。”

  “好,麻烦你了。”殷采衣打了个哈欠,从看见床的那一刻起,一夜没睡的困倦就全跑出来了。

  相从转身出去,细心从外带上了门。

  平静的步伐维持到出了亦悦院,背靠着院墙深吸了口气,暖洋洋的朝阳照在相从的面容上,剥去了所有沉着淡然的伪装,那一瞬间摊在阳光下无所遁形的表情,激烈得近乎崩溃。

  要费多少力气——多少力气才能摆出这一脸的若无其事,扮出这一身的无动于衷。她一直一直记着,无论再努力都忘不掉的人就在里面,在那么——唾手可得的地方。

  等待太久太久,久到她几乎不可想象他们还会有如此接近的机会。或者说,从再次见面的那一天起,知道她一直记挂的人多年后变成了什么样子,这个想望其实已经渐渐淡去。

  不一样了,物是人非,事过境迁,是这么说的吧。

  然而只是,即便如此,即使什么都不一样了,即使他离记忆中的那个少年已经遥远到不可追忆,她却是——仍旧念着的。

  我说,你就从了我有什么不好呢?

  记忆里神采飞扬地说着这句话的少年,明明和站在面前的人已经没有一点相同,她却就是醒不过来。

  于是再一次爱上。

  没有一点挣扎的机会。这个人,只要是他,不管变成什么样子,不管事隔多少年,她就注定逃不开。

  宿命这种比较像是借口的说法,有时候偏就成了唯一的理由。

  这次即墨的点子是一直瞒着她的,她本来不知道,知道的时候已经迟了。从那一天起,心神就开始恍惚,更没料到他会来得这么快。

  若是没有清晨街上猝不及防的相遇,有了缓冲的一点时间,此刻自己定然不会从头到尾都是那么镇定吧,不知能装多久,就会再忍耐不住地失态。

  眼睛灼热得禁不起阳光并不强烈的照射,伸手掩住,指尖压在额角。

  虽然很难,但必须要平复好情绪,安安静静地在一边看着就好,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少年了,他喜欢的人那么多,喜欢他的人也一样多,她……已经只能看着了。

  再度深吸了口气,不知怎地想到刚才的意外,左颊不禁灼热起来。

  怔在当场的那一小段时间,心不知跳到了怎样激烈的程度,完全不敢开口,只怕会不经意泄露什么。不希望他知道她的感情,决定了,她只要看着就好了的。

  没事了,最难熬的已经过去,以后就会容易多了吧。

  微扬起嘴角,相从放下手,往厨房行去。

  嘱咐了送膳事宜,相从正巧遇见去拿水晶包的即墨。

  “要不要?”即墨把手里的纸包向她晃晃,含糊不清地问。

  相从摇头,“我吃过了。”

  “啊,那正好,帮我拿着。”即墨笑眯眯地把那个纸包塞给她,一边费力咽下嘴里的包子,口齿清楚了些,“安排好他啦?”相从点头。

  “我不喜欢他。”即墨再咬下一大口水晶包,幻想是某人的肉做的。

  “主意可是你出的啊。”相从叹气。

  “我后悔了,太便宜他。”即墨看她一眼,“不过你一定不后悔的吧。”

  “因为你没给我后悔的机会。”什么事都定了才跟她坦白——不,应该是得意洋洋地炫耀吧。

  “哎呀,我知道这个理由是有点拙,不过你知道,我就这么点水平嘛。好在三哥的名头够唬人的。”即墨拍拍心口,不好,噎到了,“殷采衣再满脑子雾水也只能认了,真是,三哥明明蛮可爱的,不知道这些人到底在怕些什么。”

  相从微笑,“如果他对谁都像对你一样的话,别人也都会像你一样认为的。”

  “唔,如果殷采花也像三哥那么一心一意就好了。”即墨伸手到她手里的纸包,再抓出一个,“可惜他大概连这四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相从禁不住失笑,“殷采花?”

  “刚才忽然想到的,不觉得比他本名贴切多了?”一口咬下去,讨厌,全是包子皮,“他招惹的女人一箩筐一箩筐的,我没叫他殷蝴蝶还是看你的面子了。”

  “那真是多谢你口下留情了。”

  “算了,谁要你喜欢。身为你忠诚的后盾,我除了努力把你推进火坑又还能做什么呢。”

  即墨忧伤地感叹,一脚踢飞一颗小石头,然后连蹦带跳地追上去。

  相从幽深的眼微眯地看过去。很羡慕啊,喜欢了就敢说出来,认定了就绝对不放手,如果当初自己也是如此坚持的话,无论如何,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沦为彻底的旁观者吧。

  是出于少女别扭的青涩情怀,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回想的时候已经分不清了,只是当时没来得及抓紧,知道失去才迟来地觉得惘然,一直追,却再也追不上。

  ——再后悔也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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