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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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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他倒是很笃定,“没有。”他从不玩良家妇女,而花街女子从不会让客人的种留下的。 “那冷知静从哪冒出来的?”她对他的笃定嗤之以鼻。 “那小子不是我的。我当时人在宫里,宫中的女人是碰不得的。”他可不想惹来杀头之祸。 “是吗?”见他毫无不安的神色,小楼其实有一点点相信了。 “你不信?”他心中有一丁点的挫败。不知为何,他就是想听她说相信,想要她信任他。 “好吧,我信你。”她直视他看起来突然变诚实的双眼,如果这样的眼睛会骗人,那她也认了。何况嫁都嫁了,她还能改变什么?只能信他了。再说,他也没必要骗她,不是吗? 人家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而他,却是相公看娘子,越看越欢喜。 自从和她将一些事情摊开来说明白后,他是越来越爱和她在一起了;他发现她对一些事有很奇怪的见解,和她说话聊天很有趣。 像是一般文人总是极为推崇三国时代的诸葛先生,她却对其行为不怎么赞成。 “那家伙早期还满聪明的,晚年却太过愚忠。阿斗本就不是当王者的料,他明知道还硬要勉强辅佐,是逞一时之快。如果他真是为国为民,便当在看出阿斗的资质不行时,明白告诉刘备,另立明君,也省得之后他鞠躬尽痹,人家也不感谢他,使得战事又拖了几年,劳民伤财的,最终还是落得亡国的下场,只换来他个人显赫的忠义之名。” 她这样的一席话,巧合的竟和他心中的想法有些雷同,让他大感惊讶,却有觅得知音之感。 她歇了一歇又道:“当然也不是说孔明先生这作法便是不对;忠是该忠,但要有远见。 他的视界看得的确够透,却不够长远。不过以当时的时代来说,他算是非常厉害的了。” “你怎么如此了解三国之事?”他忍不住发问。 “看书看来的呀。”她耸耸肩,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我爹也是武将起家,小时候他老人家人在前线打仗,我自个儿和奶娘在长安,整天无所事事,便将爹书房里的兵书和战史都翻了一下。” 这样的回答又让他差点掉下巴;一般的姑娘是不会去看那些枯燥古册的吧! 每一天,他都从她身上发现更多惊奇,她时而温婉文静、时而开朗活泼,明明有时看起来很单纯傻气,有时又聪慧得让人诧异。 他发现她很喜欢说话,常常一个人在屋子里,她都能对着花瓶自言自语。 当然,死物不会有反应,所以她更喜欢对着人说话,而且特别喜欢对着未满一岁的冷知静发表长篇大论。 关于后面这一点,他觉得是因为冷知静不会反驳她,而且是个很配合的听众。 每次她讲到情绪激昂时,那小子虽然听不懂,也会兴奋莫名地挥着小手,跟着她呻呻呀呀的鬼叫一通。 不过,至少他现在不用担心她会因为这小子的身分未明,而无法接受他的存在或和那小子处不来。这一大一小简直就像是遇到知音一般,相处得和乐融融,让他看了都有点不是滋味,弄得他只要一有空,便往这娘儿俩所在的地方跑,然后硬要插进去,不让他们忽视他的存在。 当他今天下午挂着笑容匆匆赶回如风小筑时,突然惊觉到自从和她成亲后,他竟已两个月没去花街柳巷了,甚至连想都没想到要去看那些姑娘;事实上,除了正事之外,他脑袋要是一空下来,定是浮现她的面容身影。 冷如风突地停下脚步,对自个儿会有这样的反应感到万分讶异;还在发愣时,天上忽然飘下片片白雪,冰凉的雪片如花絮般缓缓而降。呆站在如风小筑前,他知道她正在屋子里面,而且是归属于他的。 雪花轻轻的落在他身上,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接那点点雪白。白雪一入他掌心便化了,他对掌心中化掉的雪水视而不见,只从中瞧见她俏丽的容颜。他果果的杵在园子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升上心头。 突然间,正前方的门被推开,小楼快步的跑出来奔向他,脸上有着灿烂如夏的笑容。 “小胡子,你回来啦!快看快看,下雪了呢!”她兴奋的扑到他怀中,差点因为冲力太大使得两人一同跌倒,幸好他反应快,稳住了身形。 她抬起小脸兴高采烈的说个不停,说她今天做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好玩的情况,小时候她和人玩雪仗又如何如何。其实她那张小嘴到底说了些什么他完全没注意听,只是拥着她玲珑有致又温暖的身子,瞧着她娇憨可爱的小脸,心中那份莫名的感受几乎满溢而出。 这名女子是属于他的呢,是他可爱的小妻子,将和他共同生活一辈子的人! 冷如风说不出话来,只能紧抱着她,抬头仰望着飘下白雪的天空,深深吸口气,然后在心底庆幸。 老天保佑,幸好他没来得及将这门亲事退掉。 “小胡子,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呀?”小楼臀起眉,踞起脚尖扯着他的衣襟,不满他的心不在焉。 他闻言笑出声,然后低头轻吻了下她喋喋不休的小嘴,也吻去她因他的笑容而浮现的恼怒。 “有啊,娘子。”他离开她的红唇时,回答了她的问题。 小楼全身无力,红着娇颜瘫在他怀中,神智还未归位,只一脸茫然的说:“什么?” 冷如风笑捧着他的脸,“没什么,你忘了就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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