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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刹那间,恐惧上了心头,她几乎想抓着身后的男人,夺门而出,迅速逃走。

  若非那女人就在眼前,紧握着男人的手,若非孔奇云仍在身后,紧拥着自己,她定会忍不住,拔腿狂奔。

  感觉到她的颤抖,孔奇云将长臂更加收拢,抚着她的肩,大手压着她的心口。

  “没事的。”他说,在耳边悄声说。“你别怕。”

  她镇定下来,再朝那女人看去,颤颤的,张嘴询问:“所以,那一切,果然是真的,不是梦……”

  “不是。”唐可卿轻轻回答。

  即便已有心理准备,得到了答案,还是让她感到震撼。

  渺渺震慑的,看向那个样貌丝毫未变的女人,喃喃:“可那是……两千多年前……你为什么……没变?”

  可卿欲上前,身旁的男人担心的抓住了她。

  “没关系的。”可卿看着他,道:“这是我欠她的,我们欠他们的,他们想知道答案,我们就得说。”

  他抿着唇,虽不甘愿,还是松了手。

  可卿转身,来到渺渺面前,蹲下,看着她。

  “你是荼靡?对吧?刀荼靡?”

  渺渺浑身紧绷,几乎想要往他怀里再缩,但他紧握着她的手,拥抱着她。

  女人黑眼朦胧,有些迷蒙,只道:“很久以前,我也有另一个名字,我想你也知道。”

  她是知道。

  她帮忙备过,送给上柱国夫人的礼,清楚夫人的喜好,和闺名。

  渺渺张嘴,轻轻开口:“蝶舞,你叫蝶舞,夜蝶舞。”

  女人微微一笑,笑容里,却带着淡淡的苦涩与哀愁,“是的,我叫蝶舞,那时,我还叫蝶舞。”

  她语声方落,便毫无预警的从腰上,抽出了把随身小刀,划伤了手。

  渺渺抽了口气,惊白了脸,她知道身后的孔奇云,也吓了一跳,以为对方想伤她,他甚至已经,保护性的抬起了手。

  “可卿!”男人微怒,匆匆上前,因为来不及阻止她,显得极为恼恨,心痛。“你不需要这么做……”

  她的丈夫,显然没料到她会来这一招,他蹲了下来,握着她的手,拿面纸抹去她掌心的血水,脸上罩着寒霜,额上尽是青筋。

  “我得这么做,才能让她清楚了解,我接下来要说的。”

  女人容颜苍白,抬首,瞧着她,将掌心摊开,给她看。

  她掌心的血,被拭去了,但伤仍在,可下一秒,那道吓人的伤,缓缓开始愈合,没几秒,连割痕也没有,完全消失无踪。

  渺渺捂住了嘴,怀疑自己所见,不由得更加握紧孔奇云的手。

  唐可卿定定看着,华渺渺和拥抱着她的那个男人,和两人坦言道:“我没变,是因为,我早在数千年前,就已经被诅咒……我不会死,不会老,受伤了,就会马上愈合……”

  然后,她开始说,将前因后果,都道尽,都明说。

  那是个,让人胆寒、心碎、悲伤,牵魂扯魄的故事。

  这对恋人,跨越了数千年,轮回转世无数次,历经了无尽苦痛,从中不断学习,记取教训,然后才有了结果。

  故事很长,长到她都不忍心继续坐在孔奇云大腿上,以免他两只腿,都被她坐麻了,但她没有离开太远,她忍不住想依偎紧靠在他身边,才有办法继续听那女人说完经过。

  尽管唐可卿已经尽量轻轻带过,省略人名,挑重点说,但仍花了不少时间。

  她不敢相信,无法相信,只觉惊心,听得动魄。

  可瞧着那个面貌未曾改变的女人,看着那个守护在她身旁的男人,渺渺知道,眼前这女人,说的一切,恐怕都是真的。

  不是故事,是真的,是他与她的人生。

  龚齐与夜蝶舞,仇天放和唐可卿的人生。

  他们犯了错,所以遭到诅咒,所以牵连周遭所有。

  但,疑问仍有。

  “你为什么,要找人,卖香给我?”渺渺不解,再问:“我本来,什么都不记得。”

  “香?”可卿一愣,“什么香?”

  “荼靡香。”

  这句话,让其他三个人,同时转头,看向回答的男人。

  仇天放开口,起身提来热荼,淡淡道:“那是铁子正亲手为她调配的香,有年隆冬,荼靡病了,铁子正为让她安神定心,曾亲手为她收药调香,甚至和她带着同样的香囊,从此不曾改过那习惯。”

  短短几句话,让人心紧。

  “她有失眠的问题。”孔奇云,开了口:“在一间咖啡店里,买了香,才做了梦,但后来咖啡店被铲平了,在短短时日之内。”

  他看向那个提着荼壶,倒了一杯给老婆润口的男人,道:“那块地,是你的,登记在你的名下,所以我们才会找到这里。”

  消失的咖啡店?

  闻言,那对夫妻心有灵犀的互看一眼。

  “你的失眠,很严重?”仇天放看向渺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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