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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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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说不会烧死她,但她并不真的相信他的说法,她偷偷站了起来,飞快扫视四周,寻找出路,却意外发现这阴暗的屋子是石造的,屋顶挑得很高,石墙上挂着壁毯和交叉的斧头与长剑,还有好几面盾牌悬挂在一旁,一张巨大的木椅被放在远方那面墙的高台上,两张长桌陈放屋子两旁,屋梁上还垂挂着好几座放了许多蜡烛的铁环。 她很快辨识出这里是一座大厅,骑士大厅,而且这里是一座城堡。 等等,他刚刚是不是说了,这是他的城堡?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但他刚刚确实扛着她爬上了一座塔楼,差不多在这时,她才领悟过来,眼前这家伙是一名骑士、一位领主,不是什么强盗,或女巫猎人。 “你有一座城堡,竟然还抢劫我?”这话,不经思考就脱口而出。 她及时回神,想阻止自己已是不及。 眼前的男人倏然停止了踱步,双手叉腰的站在她面前,怒瞪着她。 “我让你说话了吗?” 当然没有,她闻言立刻闭上嘴,但他只是站在那里和她大眼瞪小眼,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几乎可以听见他脑袋运转的声音。 这家伙身分的转变并没有改变她的处境,那些崇信天主的领主和骑士,同样会试着烧死她,除了他刚刚才说过,他不会这么做。 她不是很相信他,但做人总是要怀抱希望。 她知道,这男人拿不定主意该拿她怎么办,她忍耐了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张嘴,尽量谦恭的开口。 “大人——” 她一开口,他额上青筋就再次冒出,她忙抓着裙子,弯腰屈膝,镇定的道:“我相信你知道,这一切只是场误会,我不知你到底是听谁说了什么,但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我的外貌与声音,很容易让人误会,所以才自己一个人住在森林里……” 她紧张的看着那个拧着浓眉的男人,舔了舔干涩的唇,道:“我不懂什么巫术,也从来不曾伤害过任何人,如果你允许,我希望能回到自己的屋里。当然,我可以自己走回去,不需要劳烦你——” 他在这时抬起手,阻止了她的发言,冷声说。 “去年秋天,有个男孩在森林里走失了。” 她闻言,心头一跳,谨慎的看着他说:“大人,那孩子迷路了,那时已经开始下雪,我只好收留了他,我并没有诱拐或绑架他,冬天一过,他就离开我那儿回家了,我最后一次看到他时,他还活蹦乱跳的。” 他双手叉在腰上,一脸冷然的俯视着她。 “你收留了那男孩。” 她在心里嘀咕,但仍点头回答。 “是的。” “那孩子之前得了瘟疫。”他冷声指出。 她神色一凛,垂眼低头,更加谦恭小心的道:“他在发烧,我没什么理会他,只给了他一些热汤喝,我本来以为他会死掉,但他后来自己好了—”她话声方落,那男人突然就出手钳抓住她的脖颈,强迫她抬头,下颚紧绷,瞪着她冷声道:“你觉得我是白痴吗?” 她吓得脸色发白,看着那男人丑恶的脸逼到了眼前来。 “当然……当然不是,大人。”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仍极力镇定的再补了一句:“但有时,有些人就算得了瘟疫,也能存活下来。” “他自己好的?”他眼角微抽。 “他自己好的。”她镇定重复。 “你什么也没做?”他怒声再问。 “我什么也没做。”她眼也不眨的说。 他怒视着她,那凶恶的表情和那双冷酷的黑眼,让她很想往后退,但他依然死死钳抓着她的脖颈和下巴,拇指和食指陷入她的肌肤里,教她疼得眼泛泪光。 “告诉我,你懂得治疗瘟疫吗?” 男人粗重的鼻息一次次喷在她脸上,疼痛和恐惧,让她无法控制的颤栗着,可她仍坚持的回答。 “我不懂……” “你屋子里那些书,没记载该如何处理?” “没有……”她抖颤的开口。 男人再次将唇紧抿成一直线,眼角微抽的深吸口气,再问:“所以如果我去把那男孩找来和你对质,他也会和你说同样的话?” “当然。”她硬着头皮说。 “我不相信你。”他收紧了大手,更加用力的钳抓着她说:“你治好了那个男孩。” “我没有……”她紧张的哑声坚持道:“他是自己好的,大人见多识广,应该知道,有时有些人就是能够撑过瘟疫,存活下来,我们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愤怒窜过他漆黑的眼底。 这一刹,无数恐怖的念头闪过脑海。 她知道只要他想,他轻而易举就能捏断她的脖子,就像捏断一根麦秆一样。 就在她以为自己难逃一死的时候,他突然咒骂一声,松开了手,她喘着气,往后退了一步,却不敢退得太远,怕又惹恼了他。 那穿着锁子甲的男人,下颚紧绷着,抬手耙过了黑发。 男人疲倦的脸色让她愣了一愣,他再次抿紧了唇,黑眸瞳孔收缩。 她很想转身再次逃跑,可她清楚若没有他的同意,她是不可能跑得出这座城堡的,所以她战战兢兢的站在原地,看着他,等候发落。 然后,那男人低低咒骂一声,火大的朝她摆了摆手。 “算了,你走吧。” 她愣住,有那么一瞬,怀疑起自己的好运。 她没有动,让他不爽的再次对她低啦:“别让我说第二次,趁外面那些人还没反应过来,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闻言,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保住了脑袋,她揪抓着裙子,匆匆转身离开。 她冲出那阴暗的大厅,飞奔下楼。 狭窄的楼梯外头,是方才那个小广场,小广场旁有几间屋子,每间屋子的门窗都紧闭着。 知道自己仓皇奔逃无助于事,她强迫自己停下奔跑的脚步,挺直了胸膛,镇定的走过广场,才看到那座城门,早被人关上。 可恶。 这城堡有着厚实的城墙,城门是一座巨大的开合式吊桥,虽然它还是放下的,但城门内外尚有两座巨大的吊闸铁门,外头的那吊闸是开着的,但里面这个已经关上。 黑铁闸门上安装了铁链,那铁制的绞链穿过大门上方石墙里的铁眼圈,再连接到地上一座绞盘轮轴上,若要开门,需要旋转那绞盘,将铁链收卷,来升降开门。 只看一眼,她就知道那不可能靠她自己打开,但她还是忍不住伸手去试。 她握住了那绞盘,但那绞盘太重,她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也无法移动它分毫,她能感觉到有无数双眼睛在她身后那些门窗里偷看着她,教她冷汗直冒,颈后寒毛根根耸立。 这太蠢了,她打不开这扇门,而那些人很快就会发现她是个没用的家伙,然后他们就会冲出来,猎杀她这位半点巫术也不会的女巫。 她急得满头大汗,不敢回头,生怕会看见有人已经推开了门。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从旁冒了出来,替她转动了绞盘。 她吓得往旁跳开,回头才看见是那个洗劫她的绑匪领主,她惊讶万分的看着他轻松的扳着那沉重的绞盘,喀啦喀啦的替她开了门,然后看也没看她一眼就转身走开。 虽然仍搞不清楚他为何会突然放她一马,但这种狗屎运可不是天天都有。 不再多想,她紧抓着裙摆,匆匆走进那厚实又阴暗的城门通道,几乎是有些小跑步的来到城堡外面,然后发现自己是在一座小山谷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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