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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


  他也不逼她,也不说话了,就只是陪着她一起躺着,大手仍抚着她的背、她的发,始终没停过。

  这男人无声的温柔,让心暖,眼又湿。

  床边的走道其实不大,后面就是衣柜,床头柜还倒在地上,她知道身材高大的他,这样蜷躺着并不舒服,也晓得他的肩背其实被柜脚抵着,右肩那儿还压着电话的主机,可他却一点也没有打算起来的意思。

  她紧抱着身前的男人,知道她若不打算起来,他会一直陪着她这样蜷躺着。

  结果,到头来,是对这男人的心疼,让她终于鼓起勇气,松开环抱着他的小手,试图爬坐起身。

  感觉她想起来了,他跟着她坐起,她垂着眼,仍不敢抬眼看他,只盯着他赤裸伟岸的胸膛,她在这时,才发现他不只打着赤膊,他根本就是全身赤裸,这男人向来不爱穿衣睡觉,她知道他一定是在接了电话之后就冲了过来,所以才连个裤子都没来得及穿。

  泪水因此,又落了几滴下来,他抬起手,轻抚她泪湿的小脸。

  就在这时,她看见一条银錬因为他抬手的动作,从他肩头滑落,两个被银炼串在一起的银色圆圈掉了下来,发出清脆的声响。

  它们在他黝黑的胸前晃荡着,又白又亮,反射着室内的灯光。

  那项链的坠子,是两个圆圈,一个大一点,一个小一些,被银炼串着,依偎在一起。

  她气一窒,不敢置信的盯着那银坠,心口在那瞬间被揪得好紧,浑身都热了起来。

  那是婚戒,他与她的婚戒。

  还以为他取下来了,不戴了,谁知道,一直都戴着。

  泪水,再次模糊了世界,但银光仍在眼前闪耀着,反射着它们,将一切都变得好亮好亮。

  无法控制的,她抬手轻抚他胸前那对戒指,它们被他的体温熨得好暖好暖。

  “你知道……应该知道……”

  她听见自己沙哑哽咽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她不想说,却无法不说,无法不再次提醒他、警告他。

  “我把我的男人杀掉了……”

  “那个杂碎不是你的男人。”他抚着她的脸,抹去她的泪,抬起另一只手,将她轻触戒指的小手,压在掌心里,压在心口上,沙哑但坚定的宣告。

  “我才是。”

  她轻泣出声,肩头止不注颤抖,泪水狂奔。

  “我才是你的男人。”他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凝望着她哭红泪湿的眼,道:“我是你的男人,就像你是我的女人。当你答应嫁给我,当你对我用了心,当你愿意冒险和我在一起,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女人。当你逃跑了一辈子,却宁愿回头面对那些猎人、烧了房子也想保护我,当你面对那威胁要杀了我的猎人,却无法狼心抛下我离开,当你失去对人的信任,却还愿意把手交给我,你也晓得,你是我的女人。”

  她听着他说的话,热泪不断滑落,只感觉他将她的手,压在心上,压得更紧,感觉他的心,随着他说的话语,一次又一次,用力的敲击着她的掌心。

  他深情的凝望着她,语音粗哑的宣告。

  “我们之间,这一辈子,再没有别人,不可能再有另一个,如我对你这般,像你对我这样的人。这里,没有空位了,早被填满了,你懂吗?”

  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泣不成声,哽咽道:“我会杀了你的……我有可能……在睡梦中……把你误当成猎人……”

  “你不会,你不可能杀了我。”他告诉她:“我不会让你这样做。”

  “你没有……没办法确定……”

  “我可以。”他捧着她的脸,粗声道:“你知道我可以阻止你,如果我想,我就算不用手也能将你制伏。我不会死在你面前,不会被你杀死,若哪天我失手,真被你杀了,我也会带你一起走。”

  她震慑的看着他,只有心狂跳,只有泪满面。

  他看着她,斩钉截铁的说:“你是我老婆,活着是,死了也是。所以,你不需要再逃跑,不需要再躲藏,永远都不需要再害怕,因为无论如何,我都会和你在一起,我会保护你,我会陪着你,死了也做鬼夫妻。”

  这男人是认真的。

  她知道,他是说真的,他要和她在一起,生死一起,做鬼也愿意。

  “你这笨蛋……傻瓜……哪有人……这样……”

  她泪如雨下,哭得无法说出完整的话。

  “我们……我们只是……相亲……”

  “相亲又怎样?”他拧着眉,哑声控诉着:“你就是嫁给我了,我就是娶了你了。谁让你哪个不挑就选了我?谁让你把我嘴养得这么刁?谁让你把我从头顾到了脚?谁又让你不管春夏秋冬,无论冷热,夜夜都让我跨脚抱着睡觉?你这女人把我宠坏了,是要叫我去哪里再找一个像你这样的笨女人?”

  这男人……这男人……真的好蠢……

  她哭着,也抬起了手,抚着他渗冒出胡碴的脸庞,他额上纠结的青筋,他剃得好短好短的发,他热烫的耳朵,问。

  “你会……陪我一起?”

  “我会陪你一起。”他以额抵着她的额,吻去她的泪,贴着她的唇,嗄哑的道:“我说过了,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我。”

  那时候,还以为,他是说说而已,是刚好碰巧,谁知道,他比谁都还要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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