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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不爱!”他完全没有考虑,额上青筋突起。

  知不知道什么叫作此地无银三百两?秦冬月巧笑倩兮,差点惹毛赫连鹰。

  孟真为心爱的老婆着想,便替她回答:“玉泉镇,悦来客栈。”

  赫连鹰得到想要的答案,立刻转身就走。

  秦冬月假装正色的对孟真道:“哎呀,你怎么可以出卖大娘!”

  “胡闹。”孟真敲了她的额头一记,这女人老这么爱玩。

  宋青云有些担心的道:“让他过去,师妹不会有问题吗?”

  “怎么不会?当然会!不过甭担心,因为小胡子也要过去嘛!对不对?”秦冬月不怀好意的看向冷如风。

  “为什么?”冷如风一瞪眼,他才不想淌这趟浑水。秦冬月指指怀中的娃娃道:“你要嘛就去把你的未婚妻找回来,顺便顾好大娘,别让她给人欺负去了;不然你就给我全天候顾着你的娃娃。”

  冷如风一听要和那哭声震天的婴儿在一起,他立刻站起身,乖乖的朝玉泉镇而去。

  等冷如风一出门,秦冬月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忙问着盂真:“你觉不觉得那赫连鹰好象一个人?”

  岂料竟是宋青云回答了这个问题,“不是他像一个人,而是那个人像他。”

  宋青云又看不到,怎会知道她说的是谁?难道……不会那么巧吧!

  “你的意思是……”

  “石头是他儿子。”孟真在她身后回答。

  “啥?!石头是大娘的儿子?怎么没人告诉我?”秦冬月瞪大了眼。

  “你不知道?”这下换孟真和宋青云惊讶了。这丫头和师妹及石头在悦来客栈生活了整整一年,竟然不知道他们是母子?!

  “又没人告诉我!何况石头那小子老没大没小的,大娘怎么看也不像有他这么大的儿子,我怎么可能知道啊!”秦冬月抱怨道,随即又间:“那赫连鹰不知道吗?”

  “看样子,他是不知道。”

  秦冬月立刻感到头皮发麻,不由得看向玉泉镇的方向。

  这下可好玩了!大娘会恨死她的!

  “为什么这样对我!”

  她看见他赤红的双眼,看见他欲置她于死地,看见他一掌毫不留情的拍在她肩头上。血气冲出喉头,她的世界成了一片红雾,幸福的假象在瞬间崩塌。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她在心底喊了这句话一千、一万遍,没有人能听见。

  他怎么可以不信她?怎么可以?

  “我恨你!”她听见自己这么说,也听见真心碎成片片。

  为什么不信我?每说一次“我恨你”,她就听见脑海中回荡着这句话--为什么不信我……

  马车一个震荡,杜念秋身子一歪撞到一旁的木板,整个人一下子从伤痛中清醒过来。

  车厢放下布帘,只微微从缝隙中透进几缕阳光。阴暗的车厢内,戚小楼和兰儿早睡着了,石头在前方驾车。

  她两眼无神的直盯着那不时扬起的布帘,双手紧紧的环抱着自己。

  她记得,她记得十四年前相同的情景。只是当时她是靠在萧大哥的身上,虚弱得差点当场死在车上。

  同样的烈日,同样的尘土,同样阴暗的车厢,同样飞扬的布帘,同样为了躲他而逃着。十四年前她没死去,全靠萧大哥一路上以真气灌到她身上撑着。他要求她回黑鹰山解释,她坚持要回中原。对那个人,她已心灰意冷。她知道有一部分的她已经死了,死在炙热的黄沙烈日中,死在那干热的西域里。她再也不是被师父、师兄捧在手心,不识人间愁苦的杜念秋,再也不是立下可笑宏愿,要做个名留千古的红颜祸害,把这世间搅得翻天覆地的杜念秋。

  回到中原后的几个月,她笑不出声、哭不出口,每晚都梦到心碎的那一天;师兄们担心的轮流守在她的床边。直到有一天,她感受到肚子里的胎动。

  他踢了她一下,又一下,她震惊的抱着肚子,终于意识到她还有个孩子,在她的体内活着……

  那天,她终于流出了眼泪、笑出声来,才真正看清守了她好几个月,担心得不能成眠的师父和师兄,还有那一直未曾离开的萧大哥。因为这个孩子,她重新活了过来。几个月后,她生下了孩子,是个男婴。她为感谢师父的养育之恩,便让他跟着师父姓齐,名傲。但师父和师兄都笑说齐傲命硬,她这做娘亲的都差点没命,他却仍健健康康的活了下来,便戏称他是石头。

  久了,众人反倒老唤他石头,竟少有人叫他齐傲。

  一晃眼,十四年的光阴逝去,她还以为她这一生会就这样过去,在悦来客栈中和石头、刘叔以及隐居山林的大师兄,一起平平凡凡、安安稳稳的度过。

  她强迫自己将那三个月的时光埋藏在心中,将他遗忘。

  十四年了,他为何又要出现?还是想要她死吗?

  他找来了,所以答案是确定的,不是吗?

  马车继续高速朝玉泉镇驰行,现下,她只想回到悦来客栈中,将他再次遗忘在身后。

  一个月过去了,平安无事的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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