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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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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放声大笑:“天啊!你还有什么更荒谬的问题,一起说吧!” 我觉得有点委屈,但还是说出心里一些莫名其妙的疑问。 “你知道,你是个很神秘的人,”我特意加重“神秘”二字,“大家都猜不透你是什么样的人--唉!算了!” “怎么不说了?”他笑问。 “没什么好说的,那些传言--”我摇摇头,笑了笑。 隔两、三桌的距离,有个装扮入时,女人味十足的女子一直朝我们的方向凝视。刚开始我并不在意,直到她朝我们的位置走来。 她走近身,果然是个漂亮迷人的女人。 她朝向我们,应该是对劳勃瑞福说:“我可以坐下吗?” 我看见劳勃瑞福乍听见这句话时,脸色微变,等他看清楚来人时,明显得更为苍白。 那女人一靠近,四周就飘散着幽雅的清香。我一眼就看出她和妈咪是同一型的,只不过,她少了妈咪那种冷淡,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浅浅的微笑,令人深具好感。 她对劳勃瑞福柔情的看了一眼。“好久不见,你好吗?” 劳勃瑞福先是沉默,然后低声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个月。问起许多人,都不知道你的消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我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她朝我礼貌的微笑,眼波却是转向劳勃瑞福。“这位是--” 劳勃瑞福这时彷佛才察觉我的存在,简单的介绍后,又陷入他自己的沉思。 汤曼萱,连名字都充满女人味!她也是静静坐在那里,没有人开口,只有音乐声改变了,“往日情怀”的钢琴曲平滑流泻过我们之间。 连音乐都庆祝他们的重逢!我一直不作声,这个和妈咪有着相同娇贵柔媚的女人,莫名的让我觉得心痛。 末了,她将写着电话号码的纸片,轻轻挪移到劳勃瑞福的桌前,对我再次礼貌的微笑,便起身离开。即便是背影,也令想象得出她那等高雅和风华。 我低垂着眼,注视着桌上那盘蛋炒饭。良久,良久,才听到劳勃瑞福的语声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她是我大学的学妹,我们以前是--很好的朋友,”他说到“很好的朋友”时,语气顿了一下,“本来我们计划等我研究所毕业,一起出国深造,结果她提前一年出国。等我服完兵役回来,和她就慢慢失去联络。我放弃出国的计划,留在这里教书--” “不要说了!”我大声阻止他,双手捧着胃。 他移到我座位旁,手搭在我肩膀,用很柔的那种语调问:“胃又痛了?” “不要对我那么好!”我甩开他的手,别过头,眼泪一直不争气地想夺眶而出。 他不再多说,叹口气,紧紧搂住我,我伏靠在他的拥抱里,泪珠沾湿他胸前一大片衣襟。 “唐玄宗。” 写完这三个字,答完期末考最后一道问题,我丢下笔,这一段风风雨雨终于就要过去。 是的,结束了。从那一天的暮色以后,关于他,关于我之间的一切,就完全结束了。 我们之间其实根本算不上有过什么故事,更无关动不动人。本来就是不相干的两个人,以后也不过依样的冷淡。 那个暮色以后,许多的黄昏,他等在人群散后的夜色中。每次我只是对他无力地笑了笑,无意听他再多说什么。慢慢地,关于他的故事就渐渐传说。 她们说,好几次在街上看见他和一个很漂亮很漂亮,气质高贵的女子走在一起,说那一定是他的女朋友。她们说,他们以前就认识了,说他一直在等她。她们又说,他很喜欢她,说他们不久就要结婚了。很美丽的传奇,不是吗?才子佳人最圆满的结局。 而我,不过和往常一样的冷漠。我不知道什么是心碎的感觉,也不知道什么是悲伤难过。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的冷淡悲凉。爹地死后是这样,妈咪是这样,而现在,劳勃瑞福并不会增添我太多的伤感。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他,可以用爱这个字吗?我只是迷惑于他对我的温情,我的心到底怎么说,我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我甚至连泪也没有偷偷地掉,觉得那跟我是不相干的,剧情起伏高低的都是别人的事。 所以,在许多同学伤心地泪洒衣襟,不知道湿透了多少手帕的时候,我依然冷漠如昔的倚在矮墙边,看尽墙外车水马龙,花月春风。 我想,我的心并没有认定他。可是啊--可是,在我冷漠的容颜下,我的心,为什么隐隐作痛?-- 我觉得疑惑迷离。 若说相遇没什么该不该,人世的际遇是因缘互动,那么,缠绕在我小指的红线,到底和谁的纠葛牵引在一端?浮动的云不能告诉我人世间的情爱,到底是怎么样的缠绵;而我的心,究竟又在冀求着什么样的相依? 谁能探触到我心里最深最无助的软弱?谁能解我心中倦人的疲惫?谁能给我真正的呵护与怜惜?谁啊?有谁能扣动我心海最初的那根弦? 大年的头一天,妈咪和我到三叔公家拜年。 除夕夜是在爷爷家过的。爷爷笑呵呵的,每个孩子都发一个大红包。见康见壮怪叫一声,迫不及待的打开红包,遭二伯一道大白眼;见美聪明多了,躲到厕所里怪数红包;见飞自命潇洒,洋派的当着爷爷的面拆开红包袋,然后说一些感激涕零的话;见达和见志笑了笑,不作声。至于我,我要的,他们总是给不起。 见志见到妈咪时,脸上表情平静,看不出什么大悲大喜的情绪起落。他含笑直视着妈咪,神情清爽纯净。杜家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他曾经的心事,现在看来,他惨绿少年心事,不再是变调的悲歌。这样最好,他对妈咪的心情,虽然只是年少青春一时的崇拜迷惑,然而作茧自缚,难过的永远是自己。我很庆幸见志的心情过渡得这么快,否则,只怕他将来自己都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心情。 见达见到了我,黯淡了好一会。他一直强颜欢笑,还是那样温暖的笑容。我们并肩而坐,看着红烛由红艳而泪干,两人都没有说话。最后他笑了笑,说: “SO,你还是我最亲爱的堂妹?” 我也笑了笑,淡淡的一句: “YA!你本来是我亲爱的堂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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