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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解药。”毒性开始发作,蔚凌云中气已显不足,从口中吐出两字,嘴角却缓缓流出黑色的血。

  蔚家上下大乱,蔚老爷见状老泪纵横。“难道这就是老天给的报应?快、快请大夫配制解药!”

  蔚老爷根本无法预料事情竟会演变至此,他的亲儿竟会拿性命要胁,他颤抖著双手不断指使,要总管找来大夫,他们没有准备解药,现在只能拿著加入小欢药中的毒粉,慌忙请大夫调配解药。

  蔚凌云用内力撑住一口气,拉起小欢坐回床上,提气运劲,出掌推向她的背。

  小欢奄奄一息,仅剩一口气,却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不要蔚凌云喝下那碗药,也不要他此刻身中剧毒还替她运气保命,可是她怎么也开不了口,完全没有力气,无法言语。

  她好想告诉他,就算只能活到今日,她常妍欢也知足了,在世间有如此爱她的公子,在地府能与爹娘团聚,她希望蔚凌云收回不断注入她体内的热气,却无力言语,只能化为成串泪珠不断往下滴。

  片刻之后,总管急拉来了城里最负盛名的大夫,他带来了珍藏的解毒丸,总管立刻捧到公子面前。

  “公子,这是金刚解毒丸,能解百毒,您先吞下,大夫会马上调配解药……”

  蔚凌云却动也不动,嘴角微启。“小欢先服。”

  “这……”

  “先让她吞下。”

  蔚凌云的声音已然微颤,总管知道公子的意思,一旁老爷夫人急得老泪纵横,总管只有急忙拿来茶水,扳开小欢的嘴,让她吞下药丸……

  几天后

  蔚凌云盘坐在床,运气调息,小欢躺在一旁,闭目养伤。

  蔚凌云凝视著她,心痛难舍。她本已因摔马而伤得不轻,又服下有毒的药汁,纤瘦的身子怎堪折腾。

  幸好当日她没有服下太多的药汁,他还来得及救回她,要是她有个万一,要他如何独自活在这世上?

  “蔚家有什么脸再面对你?”蔚凌云喟叹。

  这几日他守在小欢身旁,请来最知名的大夫、用最上等的药材,还每日用自己的内力替小欢调息,盼望她早日恢复昔日神采。

  他寸步不离,照料小欢不假他人之手,直到小欢渐有起色,他才肯离开房门一步。

  这天,总管送来了蔚家帐本。

  “都清点好了吗?”蔚凌云问著。

  “公子,所有家产都清点完毕了。”

  “找到合适之处了吗?”

  “按照您的意思找好了,老爷已经准备搬过去了。”

  蔚凌云点了点头,示意总管退下。

  他紧紧蹙眉,深深喟叹,蔚家亏欠小欢的,恐怕一辈子都偿还不了。

  他知道蔚家的人没有颜面再见小欢,蔚家给常家的伤害是如此之深,于是暗下决定,他要竭尽所能,用蔚家的一切,弥补这从未有过害人之心的纯善姑娘。

  半年后

  城郊外的乡野尽头,在一间茅草小屋内,蔚凌云劈开了柴放进炉火中,再将田里摘采的野菜放入炉上的锅里。

  锅里是清淡的白粥,他用昨日剩下的鸡骨头熬煮,再将没吃完的碎鸡肉放入,最后闷上半个时辰。

  他煮著粥,想著小欢,这是她教会他的。

  屋内的架上仅有简单的酱汁,看不见一只酒壶或酒瓶,蔚凌云如今滴酒不沾,只饮淡茶。

  他烧水沏茶,也想著小欢,心中尘封多年的秘密终于说出口,现在他再也没有藉酒浇愁的理由了。

  他将蔚家所有的家产、家业、家仆全数留给了小欢。

  蔚老爷得知原来小欢早已知悉一切,却选择独自隐瞒,心中感到万般愧对,他这辈子实在亏欠常家太多,不知该如何面对,于是两老跟著蔚凌云,搬到了这乡野田地,蔚凌云只牵走了一匹马,两老只带走嬷嬷,一家人在偏僻俭朴的乡野间,过著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日子。

  “老爷,外头风大,进屋休息吧!”蔚老爷站在门外,听见夫人喊著他。

  “不打紧,现在身体好多了,别担心。”

  打从他放下了蔚家的一切,说出了当年之事后,心头好似卸下了千斤重担。

  蔚夫人知道老爷多年来患的是心病,虽然蔚老爷口中不提,只推说是乡间空气好,吃得清淡,但她知道,老爷已经找著了医治心病的心药。

  蔚凌云煮好了粥,穿上缝补多次的衣裳,牵来马匹。

  “娘,趁热吃吧!我去外头走走。”

  蔚凌云带著长剑,跃上马背。

  他在林间呼啸而过,找了处清幽之地,停下马,抽出长剑,开始专心练剑。

  蔚凌云过著小欢以往叮嘱的生活,平静俭朴,穿著旧衣、吃著简单的食物,时而练剑,时而翻阅古籍,对于以往奢华的日子,丝毫不眷恋。

  蔚家大宅内,小欢坐在帐房中。

  “小姐,这是今日收到的款子。”

  “好,记得入帐。明日要交的货呢?”

  “都准备好了。”

  帐房向小欢报告著,小欢一一仔细审视,蔚家的家业她一肩扛起,以往她便学著看帐,现在很快就上手了,处理得相当妥当。

  不久她又想起一事。“记得告诉总管,准备好赈济的米粮。”

  “是,小的会转告总管。”

  小欢将蔚家的买卖打理得出色,赚得的银两,时常以蔚家的名义,赈济街头贫民。

  想当年她也是在街头流浪行乞,如今坐拥如此庞大家产,住大宅,穿锦衣,命运骤变,或许这就是她“能兴家业”的命格,但她却丝毫不改纯朴之心,时常尽力行善。

  只是夜深人静之时。她还是心有挂念。

  “不知道公子过得好不好?”不管她现在掌理多少蔚家家产,在她心中,蔚凌云依旧是她的公子,那个“要她跟著他一辈子”的主子。

  小欢退下了所有家仆,一个人走到蔚家后院散心,倚著院内的那棵大树沉思。

  夜色寂寥,她听著隐约传来的虫鸣,忆著与蔚凌云相处的往事,不知不觉昏昏沉沉地进入梦中。

  梦中,小欢见到一个熟悉的面容。一位老者从树后走来,面色和善。

  “小丫头,可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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