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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我想,我真的配不上他。粽子,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其实我好想这样喊你,但是在这里,你是仲家少爷,我怎么可以放肆。明天我就要走了,你睡得好沉,我好喜欢这样的你,我认真地把你看了一遍,你会永远留在我的脑海里。

  我不会让你找到的,因为你必须娶一个适合的人当仲大太,而那个人不是我。但我能拥有着你曾给过的爱,就已经很满足了。

  这是季甄最后的笔迹,下一页开始便是一片空白,就像他现在的脑袋。

  懂事后就不曾哭泣过的仲子玺,现在却任泪水模糊了视线。

  他呆坐在床边,动也不动,季甄说她配不上自己,但仲子玺此刻却只觉得,是自己没有能力当她的男人。是自己这双手,硬生生地将有如一只活泼麻雀的季甄,关进这虚有华丽外表的鸟笼中。

  她为了爱自己,受了多少委屈?为了爱自己,多少话往肚里吞?自己是怎么当她的男人?自己……有什么资格说爱?

  仲子玺铁青着一张脸,双拳陡然握紧,往床上一举拳槌下。

  就这样,仲子玺窝在房里几天不出户,他看着季甄用过的每一样东西,写下的每一个字,他从恨自己自私,到想着该怎么挽回,一次又一次来回思索着,与季甄相处的种种浮现眼前,他该如何弥补,又或者,他还有没有机会弥补?

  “大哥,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妈担心死了。”

  “出去!”

  “大哥!”

  “没听见我的话吗?”

  多日后,仲子御不顾一切闯进了他的房间,见到满脸胡碴,双眼满布血丝的仲子玺。

  “你这样,季甄会放心吗?”

  子御知道季甄对他来说有多重要,想要藉此让仲子玺清醒。

  不料仲子玺却什么表情也没有,依然什么话也不说。

  “好,大哥,不过就是找个人,你一句话,我保证一个月内一定把人带回。”

  仲子御是个不露面的私家侦探。他等着仲子玺点头,不料又是许久的沉默。

  “仲子玺!你到底要怎么样?要颓废到什么时候?这样能解决问题吗?”子御当真火了,仲子玺这才悠悠地回神。

  “找到了人又如何?我已经遗失了她给我的心。”

  “你到底在说什么屁话?”

  “就当我在说屁话,你可以出去了吗?”

  “仲、子、玺!你除了会在这里装死,你还会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大家都为你担心死了?”

  “不必。”他倒在床上。“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出去!”

  他不再回应任何话语,闭上眼睛,任凭伤痛蔓延。季甄教给他的,他要时刻在心上,他不要她白白爱他一回。

  他一遍又一遍,在心中反覆思量,每想一次就痛一次,整颗心揪得紧,这些他不怕,他愿意这样,只要能挽回这份爱,做什么他都愿意。

  仲子玺封闭自己,不管眼睛是闭着还是张开,看见的全都是季甄的身影。

  我该怎么做……该怎么做……

  他不停反问着自己。

  一个星期后,仲子玺刮掉了胡碴,梳齐了头发,走出房间。

  他开始回到工作岗位,穿上西装,带着电脑,再度穿梭各国,领着他的军火帝国完成—件件交易。

  不同的是,除了工作,他几乎不再说话。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人敢问。

  仲子玺沉冶的眼神终日不变,如果没进办公室,他可以一整天不说话。现在他唯一的嗜好,就是待在自家的靶场。

  戴上耳罩和护目镜,仲子玺的世界似乎就和其他人隔绝,他时常就这样待一整个下午,什么话也不说,一发发子弹贯穿红心,烟硝飞散,他的世界宛如这氛围,宁静得恐怖。

  也来靶场练习的仲子御,远远地看着这样的仲子玺。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打算、什么时候才会恢复。

  “大哥,这把枪不适合这个距离。”子御看见他拿着一把适合近距离射击的手枪瞄着稍远的弹靶。

  “砰!”

  但他话还没说完,仲子玺笔直的手臂已倏地拙下扳机,子弹飞速射出,不偏不倚,正中红心。

  弹设落地,在寂静的空间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没有什么事是永远不适合。”

  他冷冷地丢下这句话,迳自离开,话语在空气中飘荡。

  论枪法,自小把枪当玩具的仲子御从没输过在他眼中“只会做军火生意”的大哥,他闭着眼睛都能摸出这是什么款式的手枪、看弹痕就知道当时子弹的方向。“这些是艺术”是他常说的话,但仲子玺的这颗子弹显然是在宣告,游戏规则他要自己订。

  日复一日,仲子玺似乎变了一个人,他是仲家军火帝国的领导者,却也是仲家最没有声音的人。

  不知道他是将这一切视作空气,还是已看透所有。他像隐身于黑夜的猎豹,只露出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四周,不知道何时会行动。

  不知道又过了多少日子,仲爸爸这日在餐桌前,耐着性子问他话。

  “子玺,为什么最近晋升了那么多经理人。”

  仲子玺切开牛排,用叉子将肉送人口,没回话。

  “我在问你话。”

  “我听见了。”

  “听见了不用回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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