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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这个讯息在蓝侞珺第一眼接受到他那深邃且不容侵犯的目光时,但深刻地明白,这是他发火前的表现,这一点不论过了多少年都未改变。

  但是,不论他满腹的怒火要如何朝着她发泄,她都会承接下来的。

  “那天,谢……谢你送我去医院。”蓝侞珺怯懦地开口,声音不大,但足已传入邹子杰耳里了。

  她不安地绞着手指,强迫自己不得移开视线,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道歉还没说出口。

  邹子杰视线锁着她,教人难以定的眸光中,更多了一份令她心惊的锐利,两人之间的氛围低沉得可怕,几乎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对、对……”手指绞得死紧,但“对不起”这三个字就是无法顺畅地说出口,也心急得都想哭了。

  蓦地,手腕被拽住,邹子杰用力将她拉入大门内,接着双手平贴在她身后的墙上,将她困在自己与墙面之间,教她动弹不得。

  紧贴在背上的那面墙传来冰冷的温度,怎么也比不上他带给她的战栗感,现在两人突然近距离地面对面,他眼底那激越蚀人的寒意,打乱了她的思绪,她无法思考,一贬眼泪水就像是了线的珍珠一一落下。

  “对、对不起、我很抱歉……”

  “对不起,你很抱歉?”薄唇轻轻地吐出字句,她的道歉像是启动他某种情绪的开关,瞬间教他一直佯装不痛不痒的心激动爆发。

  “泙不起,你很抱歉?对!你很抱歉,你应该要抱歉,该死地抱歉!”邹子杰高大的身躯忽地又向她逼近,整个人几乎要贴上她。

  他怒不可遏地向她大吼,吼出这些年他心中的怨怼,吼出这些年他心中的恨,也吼出了他最真实的心声。

  他激荡的怒气以及骇人的表情,令蓝侞珺的心像是狠狠地被人敲了个大洞,痛得她几乎要站不住脚,只能捂着自己的死胸,让眼眶内的泪水恣意地淌下。

  望着那张泪湿的小脸,邹子杰的怒火直冲脑门,她的泪水只是加深他负面的情绪罢了,那改变不了什么,更改变不了她抛下他的事实。

  “哭?你有那资格吗?哼!”大手毫不怜惜地捏住她的双颊,薄唇吐出冷峭的言语,吐在她脸上的气息明明是温热的,但她却打起了冷颤,泪水掉得更凶,纤细的肩膀上下抽动着,当真是哭得十分伤心难过。

  但那泪水就像是加在火把上的油,教那火焰越烧越旺,暂时没有止势。

  瞧她哭得伤心,像是她有多么委屈似地,那嘤嘤低泣声,抽动着他的理智,下一秒,他做出了连他自己都料想不到的举动。

  薄唇在瞬间堵住她的唇,掩去她哭泣的声响,也教她暂时忘了泪水。

  吻着她唇瓣的力道不小,甚至是吮痛了她,但她无法思考,只能瞠目惊愕地任由他摆弄。

  这是个包含了他所有激感的吻,他的怒、他的怨、他的恨,还有他的爱……

  都过了那么多年,她仍是紧紧牵动着他的心,所以他恨她,更恨自己。

  舌尖尝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不意外自己咬破了她的唇瓣,正好也教他瞬间迷失的理智在血腥味的提醒下回复了。

  他放开了她,但薄唇仍然抵在她的唇瓣上,轻轻地吐着伤人的字句。

  “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回到过去,只要能回到你离去的那一天,那么我就能使尽全力地阻止你离去,但已经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她走了,八年来杳无音信,彻底地抛弃了他。

  邹子杰的唇离开了她,也推开了她,将她推出大门外,方才所有激越的情已然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坚硬的武装。

  “你走!别再出现在我眼前了。”

  波澜不兴的眼神,看似平淡的声调,却是最伤人的利刃,伤得她千疮百孔、体无完肤。

  “对不起、对不起……”蓝侞珺身子抖得厉害,隔着湿润的泪水望着他,嘴里只有道歉的话语。

  他吻了她,她感受到其中的情感,他果然是……但就如他所说的,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这一回不是她抛弃了他,而是完完全全地失去了他。

  当着她的面,邹子杰毫不眷恋地阖上门板,明明是瞬间,但他的动作在她的眼底似乎都放慢了。

  他的身影完全地被隔绝,蓝侞珺无法移动脚步,只能蹲下身将脸埋进膝盖里,伤心地继续哭泣。

  蓝侞珺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又是怎么浑浑噩噩地回到屋里,只知道身体极度的疲累。

  她想睡,但每每一闭上双眼,她便清地看见男孩背着女孩的影像,再接着是门前信箱里总是会出现写着“邹子杰”三个大字的情书,而女孩总是哭笑不得地交给男孩,这时男孩手上也会同时出现投错信箱的情书,交给女孩,这样不断反复的动作持续了好些年。

  男孩的喜怒哀乐一一闪过女孩的眼前,她一直看着他,然后当她无法再看着以后,女孩来到没有他的国度,辛苦认真地每一天,学习着如何面对一个比一个强悍的对手,如何在跌倒时奋力爬起,又该如何在夜深人静时试着不去想着男孩。

  画面一直巡回反复,像是被人按了重复键不断倒带,最后,她只看见女孩一个人在关了灯的房里,独自一人躲在最阴暗的角落哭泣,不断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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