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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这人并不长得特别的秀色可餐,真要说,这人的五官虽然深邃分明,偏偏脸上纵横着任何人都会介意的烙印。

  是刀疤,好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旧伤了,但由于日前身重奇毒,使得伤口再次溃烂,即便已经被她悉心照料医治,如今仍然显红。

  而从他刻意的不修边幅就可以推测他有多么介意这些伤痕。

  仿佛,只要有这些伤痕在的一天,他就无法真心去笑。

  好奇怪,她明明跟他相处不久,连交谈的次数也可以用十个指头数尽,偏偏越是看着他梦魇般的表情,越是觉得自己对他是了解的。

  但或许,所谓的了解也不过是一种奇怪的执念,她对他的一种妄思。

  想到这里,纤细的指头,飞快地一转,指间赫然出现了细尖的银针。

  花睨目光一沉,腾出另一只手在他的脸上轻轻浅浅地按着,正要施针,孰料——

  “喜……喜儿……”

  是梦呓。

  花睨的手僵硬在半空。

  只觉得,他眉心比方才拧得又紧了些。

  是梦。

  梦中,是那个老爱笑的素衣少女。

  偶然的相遇,意外的倾心感觉,仿佛命中注定一般的,然后她成了他的小师妹。

  甜蜜得仿佛在做梦的每一天,幸福得几乎无视身边一切的古怪迹象。终于,年少的他接到了师傅语重深长地交予的重要任务,拗不过她的泪水,偷偷骗了师傅,拜托七师弟隐瞒一切,把她也带下山去。

  可就在那个红得仿佛要燃烧的枫叶林里,他们遇到了为数众多早已在那里埋伏的百花教教徒。

  七师弟惨遭暗算,当场中毒身亡。

  而他,一人之力根本敌不过蝼蚁般数目众多的妖教之徒,何况还要分心护她离开?

  于是,他没有多想,把师傅千叮嘱万吩咐十分重要的密函交到了她的手里,打算拼死也要助只是武功平平的她安全离开。

  可,就当书函到了她手中的一刹,天地变了。

  永远不会忘记,那老爱傻乎乎地笑得很是温暖的脸,在那一刹如何在面前疯狂地扭曲,那种高高在上的魅态,还有那些为数众多的妖教是如何地齐刷刷地跪拜于她。

  他曾经还奢望着幸福的单纯世界,就在那一刻彻底地毁了。

  “非语决,我不会就这样算了!”

  他其实早就知道,那些纠葛不会那么容易简单地完了。

  看着她负伤离开的狼狈身影,他才放任着自己虚弱地倒地。

  雪地,明明是冰冻森寒的。

  可是,他居然毫无感觉了。

  他知道他身上多处中了毒,然而又如何呢?

  没有人会等他回去,没有人……

  脑海里瞬间恍惚过淡淡的身影,随即,又消散开去。

  是了,或者会有一个人,那个——来自鬼医谷的姑娘,花睨。

  那名姑娘,似乎很单纯,甚至未经情事,他不过是稍稍撩拨,简单的几句话,她看着他时,眼神就不再一样了。

  虽然说不上是钟情,但那种迷惑就像是已经被他所蛊惑了心思。

  那名姑娘啊……

  很想大笑几声。

  那名姑娘,太单纯了,单纯得他动了歪念头想去染指,只要想到那名姑娘来自鬼医谷,老是被他的小师弟挂在唇边,一旦想起小师弟每每提起她时就不自觉地露出一副老幸福的表情来,妒忌就使得他很恼火。

  所以他……

  旋即又懊恼地否决心里的别扭想法。

  他,并不是真的单纯地想要破坏小师弟的好事。

  其实,他真的对那名认识才不久的姑娘动了心,看着她为他腼腆却佯怒的表情,那娇红的脸……他,情不自禁。

  所以,他把母亲唯一留给他的耳环给了她。

  是信物。

  也是他必然要回去寻她的决心。

  但,还是算了吧……

  越发麻木的痛觉,还有越发迟缓的呼吸,他甚至已经开始感觉不到冷与暖的差别了。

  是他快要死了吧?

  为何脑海里安静得只能想起搂住她时的一幕又一幕?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上天的眷顾?

  真希望,可以再见见她,见见……

  花睨。

  就当他想要放弃,闭上双眼的时候,仿佛听到了脚步的声音,很轻很浅的声音,仿佛属于女子。

  空气里的血腥与冰冷,就在那名女子停在他跟前不远处时,被一种淡若似无的味道给凌乱了。

  是什么味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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