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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而现今,更是多了一层背叛他、毒杀他的仇隙情感。

  夏拙儿望著曲承胤隐隐透出哀伤的脸,虽然没有出声打断他,却轻轻拉住他的袖口往门外走去。

  尚处于茫然状态的曲承胤不明白夏拙儿的意图,但也任由她拉著走。

  夏拙儿顺手在院子里拎了两只竹筐,自已拎著一只,交给曲承胤一只,之后便拉著他往桑林的方向跑去。

  她觉得他要不是习惯性藉著转移话题来装蒜,就是想哭而哭不出来,或者是不好意思在她面前哭。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但随即又想,她何必安慰他呢?也许他并不需要人安慰呀!

  “桑真是一种好树哪,夏初有叶子可以采、夏末又有桑梅可以摘。我们快采满整个竹筐的桑叶,让福伯带去山脚下和养蚕的大娘们换点米、换点盐回来,然后再摘桑梅回家去吃个过瘾。”夏拙儿眯著眼睛冲著曲承胤直笑。

  曲承胤默默接过竹筐,看著她率先奔进桑林里去。

  夏拙儿先是采集她伸手可取的,随后便蹈著脚尖采摘较高枝桠上的桑叶。

  在绿油油的桑叶映照下,她那莲藕似的双臂上下不停摆动著,雪白的颈项在枝叶间若隐若现。

  她有时会瞅曲承胤一眼,并以奇怪的表情及姿势意图逗笑他。

  夏拙儿的轻笑声悦耳动听,如莺声燕语,偶尔露出桑叶间的倩巧笑容、柔软苗条的腰肢,使得曲承胤心头怦怦然,不知不觉地跟著她沁出愉悦笑意。

  尤其是她巧笑时那迷人的深深酒窝、绛红的樱唇和那洁白如贝的牙齿,若隐若现、乍明乍暗,给他一种十分美妙的神秘感,也引得他恍恍惚惚、愣愣地、直直地朝她走去。

  当他走到她面前站定时,她脸上仍挂著甜美的笑,有些不明白他意图地偏著头望著他。

  他的眼神迷茫,头颅却缓缓地贴近她的,直至来到她的鼻端上,感觉到她脸上所散发出来的热气。

  “你的鼻子做什么对著我的鼻子?”夏拙儿望进他近得令人眼花的黑瞳。

  瞧他刀削似的鼻梁线条,她原本以为触著了会有冷硬如石的感觉;没想到竟是出乎她意料的温暖。

  因为她的出声,他这才回过神智,可是却没有移开鼻尖的打算。

  “你真的……”

  只差一寸就要被人轻薄了,竟还问那种傻问题?

  他很难不感到哭笑不得。

  “嗯?我真的什么?”她犹自迷糊地问。

  “好笨!”

  “啊?”

  夏拙儿还来不及娇嗔抗议,便让轻滑过唇畔的温热给吓了一跳。

  “你怎么这样?!”

  她像被烫著似的,往后退了一大步。

  一只指头轻轻压在唇上,好像要抹去他的气息,又好像要在被吻的地方抓住那个感觉。

  “对不住。”曲承胤口里道著歉,眼底却没有丝毫愧意。

  其实他所受到的惊吓并不亚于她,突来的体认让他感觉胸口被骡子踢了一下,五脏六腑几近崩坍瓦解——

  他怕是对她动了心了!

  她咬咬唇,满脸的惊怒,“说对不住就成了吗?”

  照她以往的性子,她应该气愤地槌他几拳——

  而且是用槌得他咳血的那种力道,可是她茫然地发现由自己并不是真那么生气……

  曲承胤不置可否地耍赖,“大不了让你亲回去就是。”

  “我才不要!”

  她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唇,恶狠狠的瞪住他。

  “好吧,那是你自己说不要,可不是我没诚心赔罪。”他歪嘴坏坏地笑。

  随著日子一天天过去,曲承胤最真实的一面也一天天地展现在她面前。

  “我要跟福伯说你欺侮我,叫福伯拿棍子打你!”她横眉竖目地恐吓,语气却没有表情所显现出的那般凶恶。

  “那真是太好了,你快去跟福伯说你被我欺侮了,那福伯就不得不把你嫁给我了。”只有他自己明白,这状似玩笑的话中有十分的认真。

  “你疯了!”

  这会儿她的双眼不再横著他,而是瞪得大大的。

  受到拒绝的曲承胤眼里浮出点点火气,“因为我的卖身契还在你和福伯的手中?因为我现下的身分是你和福伯的奴口?”

  听见他的话,夏拙儿也不急著争辩,只是垂下颈子,好半晌才低声地说:“你好不容易活了,现在却嫌命长吗?”

  曲承胤敛住了气,知晓了她话里的意思,也知晓了她非常在意缠在她身上的克夫传言。

  他静静地走向她一步,轻声问:“你穿过几回嫁裳?”

  她仍是垂著颈子,浑身充满著挫败的氛围,“没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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