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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语瞳脱口而出:“我跟踪的不是你!”

  他盯住她。

  “你这是什么意思?”

  语瞳摇摇头,不想解释。

  “而雅呢?我看见她坐上你的车。”

  “她在市区就下车了,我载她到她亲戚家去住……。”

  以淮忽然顿住了!不置信地瞪着语瞳,而语瞳也同样不置信地瞪着他。

  而雅什么时候下车的?她怎么没发觉?噢!一定是那个红绿灯……她那时根本心不在焉!

  完了,这下错怪人了。

  以淮仿佛全身僵直起来,明显的因语瞳的怀疑而深受伤害,忿愤的想予以反击。原就失温的眸子此刻益发冷洌、阴沈,他冷漠而尖刻地开口:

  “原来你是因为担心而雅才跟踪我的。你把我想成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半夜诱杀女人的魔鬼?”

  “不是这样的!”语瞳拉开被单坐起,急急为自己辩白:“是因为你莫名其妙大半夜跑去海边,那里又荒凉又恐怖,我才会乱想……。”

  “我喜欢半夜一个人去海边,干你什么事?!”他冷酷不留情面地打断她的话。“怪不得在海边时你会怕成那样,你以为我想干嘛?强奸你?”他嘲讽而羞辱地:“对不起,你还引不起我的兴趣。”

  “你——”

  语瞳又羞又气又愧,各种复杂的情绪层层拢向她。就算她做错了事,他也不必用这种态度对她呀!她瞪着他,发现他又回到她所厌恶的殷以淮——刻薄的、嘲弄的、冷酷无情的。

  她冲口而出:

  “你怎不想想,如果不是你的风评那么差,我哪会这样怀疑你?”

  “什么风评?谁说的?殷慕淮还是殷玮兰?”他森冷紧绷的脸因怒气而显得阴郁。

  “他们都说了什么?我是个无恶不做的坏家伙?好吧,你小心点,我会把你今天跟踪我的事加油添醋地宣扬开来,让所有人都知道,殷慕淮的女朋友半夜跟我去海边……你想听的是不是这些?”殷以淮的声音不自觉地扬高,似乎忘了这里是医院的急诊室。

  “我不是这个意思!”语瞳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种情况,不懂以淮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激烈。她不想惊扰到医生护士,急急压低了声音;

  “你不要这么极端,这样我们怎么再谈下去?!”

  “要不然你认为我该怎样?!让人扭曲了还嬉皮笑脸、毫无反应?!”他简直是在咆哮了。

  语瞳惊怒地瞪着他。难不成他想吵得全医院上下皆知?怎么会有这么容易激动而莫名其妙的人!

  她倏地翻身坐起,硬生生抛下一句:

  “你自己气吧,我先走了。”

  以淮当然不可能拦她,冷冷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现在是半夜三点半,劝你叫辆无线电计程车,我是不会送你回饭店的。”

  语瞳深吸了一口气,再看他一眼,飞快地拉开了隔间的门帘,头也不回地离开,再也不理会那个让她又好奇又痛恨的男人!

  第四章

  到南部拍广告才只三天,然而发生的事却比语瞳一个月的台北生活还精采复杂。语瞳回到工作岗位,却一点工作的心情都没有了。

  接近中午,语瞳桌上的电话分机响起,慕淮温和的声音传来:

  “回来了?今天早上的飞机?”

  “嗯。”语瞳手指玩绕着那卷曲的电话线,似乎嫌它还不够乱似的。

  “我昨天晚上打行动电话找不到你,”他平静地说。“是没电了吗?还是你出去了忘记带?”

  “嗯。”虽然有些一言难尽、有些复杂,可语瞳不惯说谎。她不想对慕淮隐瞒,想着该怎么说起才好。

  “我去……。”

  “啊!抱歉,我有插播。”

  语瞳想坦白的情绪一下子被慕淮给打断,他接另一线电话去了,话筒里剩下机械式的音乐声。

  “抱歉,”一会儿,慕淮的声音又回来了,很快地说:“是个重要客户,我不能再跟你聊了,晚上再打给你。还有,你下班得自己回家,我今天不能送你。”

  唔,不用说了,也不必费心想怎么起头了。

  “没关系,我知道了,你忙你的。”然而奇怪的是——当语瞳挂上电话,居然有那么点莫名其妙的解脱感——

  而雅的椅子滑了过来,揶揄地:

  “男朋友唷!慕淮还真对你不错耶,一天好几通电话。对了,我昨天晚上为什么也找不到你?你去哪了?”

  对而雅,语瞳是刻意隐瞒。昨晚的混乱状况都因而雅而起,她实在不知道该对她怎么说。

  “我开车出去兜兜风,没带手机。”她随意笑笑。

  “我是想跟你讲一声,我临时想到好久没见过我姑姑了,他们一家人又刚巧住附近,所以就去她家睡了,哪里知道没找到你。嘿!”而雅的表情忽然变得好兴奋!“你知道我昨天搭谁的便车去的?殷以淮耶!”

  知道。不过如果更早一点知道就好了。语瞳苦涩一笑,装出很有兴趣的样子——

  “真的?那不得偿你所愿?”

  “也还好啦,一小段路而已。”虽说如此,而雅还是一脸陶醉。“不过我跟他聊了一下。他也不是随时都那么冷酷嘲讽的呀,其实我觉得他人还满好的。”

  语瞳暗自摇头。真是讽刺!故事的主角觉得以淮是个好人,她这不相干的人却把以淮当大坏蛋。

  忽然两人身后——殷玮兰的办公室大门被重重推开,一个女同事从里头气急败坏地走出来,语瞳、而雅很有默契的对望一眼——又有人倒楣了。

  果真女同事走回座位便忿忿抱怨:

  “没见过那么难缠的主管!简直就是找碴!说什么书面报告的字体级数太小,她不看十二级的字,给她改成十四级,变成多几页,她又嫌报告太长……叫人家怎么做事嘛!”

  平日被殷玮兰压榨的同事马上有人附和了:

  “就是说嘛,她要是再这样下去,我看我们迟早被她搞疯,统统辞职算了。”

  “我看如果不是因为她是殷家的人,这种人哪里有能耐当我们的主管?!”

  “这样讲就太难听了,”而雅难得中肯说话。“她虽然可恶了点,可是业务总算做得风生水起,也没害我们这部门垮台呀。”

  语瞳笑着拿原子笔敲敲而雅。

  “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体谅人?”

  “就事论事嘛。”而雅辩着。“殷玮兰虽然不知人间疾苦,又霸道,就算她不是坏人,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不能因为这样就以偏概全,否定了她的能力,我们做人不能有偏见嘛。”

  是了,偏见。语瞳忽然像是被点醒,想起以淮来。

  也许她对以淮就因为一直存有偏见——第一印象的偏见、各式各样谎言八卦的偏见、慕淮评价的偏见……。

  以至于,在她的想法中,殷以淮似乎不可能是个“好人”;以至于,她时常跟他吵架,昨天甚至还误会他。

  可是,她又认识他多久?又熟悉他多少?

  因为这些“偏见”而断定一个人,对他来说实在太不公平。

  她忽然明白了以淮那若有似无的阴郁所为何来。如果所有刚认识他的人都因为这样的偏见而对他有错误的理解,他怎可能绽放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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