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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你女朋友呢?”她拐着弯问:“她喜欢你谦虚?”

  末帆没想到问他这个,他愣了一下。“基本上……我有女朋友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真的?”的声音似乎太过心花怒放了些,她好不容易才压抑住自己的开心。要矜持,要矜持,不要把他吓走!她提醒自己。

  “事实上,”他老实说。“我长这么大只交过一个女朋友,是美国人,交往了三年。”

  “你身边的女人是不是都瞎了眼……”吐吐舌头,再度喃喃称奇。

  “其实我并不急着找女朋友。”他也不晓得为什么会跟讲这么多,然而与她聊天是挺愉快的一件事,很自然地,他就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我这人很重感觉,不对就是不对。我常觉得,如果绿分到了,我自然会知道:就是她了。”

  “你很随性是不是?艺术家都是这样的吗?”手撑着头。他有着开朗阳光的外表,与艺术家的浪漫。

  他微微一笑。“别一直拿艺术家的帽子来压我吧,很重的。”

  隔着距离看他,笑容隐在她唇边。愈认识他,愈发现他这人的特别。出色的才华与谦虚、幽默……这是个不得不让人有好感的男人。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怪?”他见久久不回话。

  一听,赶紧摇头,他却只是一笑。

  “没关系,我妈也老说我怪。”

  说到他那个爱吵架的妈,撇了撇嘴。“你妈大概希望你跟她一样凶巴巴的,就不怪了。”

  “我妈只是脾气大了点,”他客观地说。“其实你如果认识我妈,就会发现她没那么可怕。”

  “是吗?”却不敢认同。她的嘴都嘟起来了。“我跟你妈上辈子一定有什么仇。我知道她都说我:没水准、没知识,不晓得哪里冒出来乱七八糟的女人!”

  “其实我妈对你的形容倒也不见得有道理。”末帆笑了起来。的脾气或许也不太好,但绝不是他母亲所说的庸脂俗粉。她独树一格的帅气打扮,举手投足又充满了女性妍媚的特质,她的确吸引他。

  他发现自己又陷入了对她的迷惑……他很快换了个口吻:“你有没有想过,PUB开在教会楼上实在太霹雳了点?”

  “没办法啊,”盘着的双腿交换了一下。“这里便宜。”

  “那开家别的店也好,为什么是PUB?”换成末帆好奇了。

  “我的工作一直都跟餐饮业有关。”挑挑眉,很快笑道:“别用那种佩服的眼光看我。基本上我能说出名堂的工作,也只有从美国回来后在一家大饭店做过两年公关。”

  “原来你也在美国念过书。”

  “我的状况……跟你不大一样吧。”想着该怎么说,后来还是决定说实话。“我其实很不会念书。高中念的是一个很烂的学校,念补习班重考上南部一家二专念餐饮管理。学历不好连打工都找不到什么工作,我就跑去酒店当小妹,存了不少钱。毕业之后,拿着这笔钱去美国念了一个不怎么样的学院,不过至少还是餐饮系就是了。后来才开了这家BAR。”

  经历实在丰富。而且,打工的地方还是酒店。末帆不得不承认他实在讶异,该怎么评论呢?

  “呃……至少……你很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而且要开一家PUB也不容易吧?不只要经验,也需要很多资金。”

  咬了咬唇,考虑着要不要说实话。然而她对他的倾心,又迫使她不想对他说谎。

  “这家PUB的资金倒不是我的。”

  末帆扬了扬眉,询问似的眼光等着她继续说下文。在心里叹了口气。算了,要是把他吓走也认了,总比以后还要解释谎言来得好些。

  “之前有个男人追我,他叫Elvin。”老实说了。“他是个企业家第二代,很有钱,对我又百依百顺,只是他老早就结婚了。我叫他离我远点,他总是不肯,后来我们终于分手,他送了我一部宾士车,我转手把它卖了,这就是……我开PUB的资金。”

  说得很顺,末帆却听得很惊讶,惊讶到讲完,他还只是怔怔看着她没回话。当下就懊恼地后悔了。不该说的,笨!你想吓跑他吗?

  “吓到你了?”她急急忙忙解释,怕末帆误解了她。“其实我跟他在一起半年,只收过这么惟一一个礼物,并没有拿其它半毛钱,我根本不想要他的钱,我……”

  “我明白我明白。”末帆必须承认,他刚才是被吓着了,然而他很快就想通,还笑了开来。“你又没做错什么,只是经历比别人多采多姿了点。”

  抬眼瞅他。“你在讽刺我?”

  “绝对不是。”他摇摇头,认真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际遇,总不能因为别人的际遇与你不同,就觉得别人很差劲。”他深深看着她,眼光很温和。“你为自己而活,做自己想做的事,理直气壮,本来就不需要在乎别人的眼光,不是吗?”

  他的眼光不只温和,还很温柔。那种被了解的感觉,像一股暖流滑过她的心。

  “谢谢你。”

  他笑了。“我说了什么吗?”

  微笑改口:“谢谢你今天陪我来。”

  “朋友都说我是个心地很好的人。”他半真半假地说。

  而且是个很吸引女人的男人。在心里纠正他。

  “你有没有看过昙花?”他面向窗外,忽然说。

  不懂他的用意,但还是回答:“我家阳台有一棵,不过都不开花。”

  他回头对她一笑,笑得像个大男孩。“你家那棵会不会是塑胶的!这里有朵快开花了。”

  “真的?”从被褥上一跃而起,走到窗前。

  末帆往旁边移了移,空出位置给她。窗外有个小窗台,种了不少花,看到一朵昙花的花苞,淡黄色,秀秀气气的,垂挂在叶茎上。

  “看起来好漂亮。”她叹。

  “开了花会更漂亮。”他的声音很轻,似乎大太声会吓着那花似的。

  “你见过?”眼睛一亮。“都在半夜开耶。”

  他笑。“不睡觉等它开花不就得了。”

  不由自主地凝着他。“你肯为了一朵花而不去睡觉?”

  他看着昙花回答她:“为什么不?”

  是啊,为什么不?望着他支在窗台上的手,也轻轻笑了。那双手大而细,果然是双艺术家的手。她对他的了解已经愈来愈多,他温柔、体贴,带点艺术家的浪漫气质,他眼中的知性光采令她倾心。

  她知道今天晚上他们在一起,绝对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她也不要它发生。她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过这样的男人,让她如此欣赏又心动。她非但不想速战速决,还想和他长长久久。她不想只有动人心魂的一瞥,不甘心只有一夜情缘,爱情关系、性爱关系、心灵伴侣……她什么关系都想要。

  因为了解他的个性,所以不能急进;因为在意,所以她如此小心翼翼……她得等他先爱上她呵。

  隔天一早,林太太就带他们去她任教的学校,把画从图书馆的墙上取下来还给他们。

  简直是屏气凝神地看着林太太把画取下,生怕又有什么闪失,害她又希望落空似的。直到那幅画终于放在她手上,看了那框、那画纸质材都与原来的一样,她才大大的喘了口气。

  这两日来悬在半空中的心,经过一波三折,终在此刻获得舒解。

  林太太是当真喜欢这幅画,当然她尚不知这是真迹。看见将它取走,她还依依不舍地拜托:“你们回去台北,看到一样的复制画,再帮我买一张寄下来好不好?我在这里真的找不到。”

  “没问题没问题!”一叠声答应了好几句,她现在的心情好极了!

  这幅画所引起的风波,终于告一段落。两人谢过林太太这两日来的照顾,离开南投返回台北。回程没有去时的迷路与找寻,的确省下了不少时间,好像路程都变短了。

  “等我回到台北,第一件事就是到银行开个保险箱把它丢进去!”信誓旦旦地敲了敲画的边框。

  “没错,愈快愈好。”末帆幽默地附和着。“免得下回它又被送到台南高雄之类的环台一周,那我可不敢保证你还找得回来。”

  噗哧一笑。就这样,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然而愈近台北,车上却愈沉默,仿佛两人心里都在想,回到了台北,就没有理由在一起,而要说再见了……

  一想到此,的心中就有无限的怅惘,连说话的情绪都被影响了。

  望着放在她膝盖上的画,感触颇深。虽说这幅画给她带来了不少麻烦,但如果没有它,她现在根本不可能坐在末帆的车上,甚至仍然连他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更别提相识相知了。

  偷偷凝视正在开车的末帆。漂亮眉锋之下的视线专注地看着前方,年轻开朗的脸上一派坦然,不知道他是否有着与她相同的想法?

  唉!她悄悄叹了口气。这么猜测他的心真的好累。如果换成其他男人,以她的个性,她肯定倒追了!但他的宗教背景与他重感觉的个性,令她不敢采取主动,生怕反而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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