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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你慢慢的就会知道了。”她将他前额垂落的发丝轻柔的拨到后头,“我现在可以照顾你的头发。”

  总在猝不及防的时候撞击胸口的那份撼动再次出现,身侧的双拳紧握,控制着想拥抱她的冲动,压抑着频频想突破厚墙的爱苗。

  她仍不可信。他警告自己。今天不过才第二天,三分钟热度尚未退尽。

  “你以前是不是有经历过什么事?”吹干他的头发,罗纭坐在他身边关心的问。

  唐斐华望着她好一会儿,迟迟不回答。

  猜测自己问错问题的罗纭尴尬的笑道:“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我是败家子。”唐斐华嘴角一撇,“把我父亲的财产全都败光了,所以才落到现在的下场。”

  她端详着他自嘲的笑脸。“可是我觉得看起来不像。”

  “怎么不像?”

  “我觉得你有隐情,”她抬手碰触他嘴角深刻的皱纹,“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现在应该正想办法重新站起来。”

  “才认识几天,你懂我多少?”他很不屑的说。

  “是不懂。”罗纭垂睫,眼神有些黯然,“我说的是我的感觉。”

  她是说对了,但他并不打算让她知道她竟然感觉对了某一部分的他。

  “那你以后有何打算?”她又问。

  “走一步算一步。”他站起身,“我得准备去上班了,你该走了。”

  “现在?你在哪上班?”

  “牛郎店。”

  她从他的住处逃掉了。

  当唐斐华难得展现前所未有的温柔,轻轻执起她的手搁于他唇畔,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带入他的怀里,以低沉醇厚的嗓音在她耳旁呢喃着:“要跟我一起过去吗?”

  俨然将她当成寻欢客人的态度使她不由得浑身一震,心情顿时跌落谷底。

  他此刻的温柔比先前任何—次刻意为难更让她感到深沉的哀痛,于是她用力推开了他,伤痛欲绝的凝视他一会儿,在他一脸“爱来不来随便你,反正不差你一个”的无所谓笑脸下,逃离了那栋破旧公寓。

  回到家时,姚青蓝如连珠炮般的逼问让她完全无招架之力,索性房门一摔,隔绝所有使她心烦的人与事。

  她狠狠的哭了一场,然后打电话给黎言曦。

  “为什么有的男人会跑去当牛郎?”

  黎言曦看过的人比她多,懂得的、经历过的也比她多,她一定可以给她一个非制式答案,一个可以让她为他找到理由的答案。

  她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黎言曦一阵错愕,不答反问:“你问这干嘛?”

  “你别管,回答我嘛!”

  “为了钱啊!”

  “赚钱的方法有很多啊!”她偷偷吸了吸鼻子,不想让黎言曦察觉她刚哭过。

  “你这就好像问我为什么有些女人要去当酒家女的问题一样。”电话线彼端的黎言曦耸了耸肩,“赚钱比较快吧!”

  钱?!她恍然大悟。他说过他败掉了他父亲的财产,说他自已是个败家子。可她坚信她眼里所看到的他绝对不会是个毫无悔过之心的浪荡子,也许他想快点赚到资金,想快速东山再起,将父亲的财产赚回来。

  她相信他是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她终于破涕为笑。

  如果他缺的是钱,这一点她有余力帮忙他;如果他缺的是东山再起的资金,她也可以投资……只要是跟钱有关的,对她而言都不成问题。

  心头乌云散去,她开心的下床预备到浴室去清洗掉身上的脏污,并冷敷哭得红肿的眼睛,免得明天见着他时,双眼肿得跟核桃一样,无法以美丽的容颜与他相见。可当她的脚刚触及长毛地毯时,突然眼前一晃,膝盖一个虚软,人就跌坐在地毯上了。

  她想站起来,双脚却是不听使唤,身体重如铅块,疼痛自额际蔓延开来,迅速充斥整个脑袋。

  她很清楚这样的征兆代表了什么——她感冒了。

  她身体并不差,但只要一感冒,就非得躺上三天,病毒才肯饶过她。这也表示她至少有三天的时间无法去见他。

  她要快点告诉他,她愿意帮助他的意思,她绝对不可以让时间白白浪费在床榻上。

  用尽了吃奶力气爬到不过五步远的床头柜,拨了室内电话给又急又气的姚青蓝。

  “带我去看医生。”

  她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将病毒击退!

  走进破旧的公寓大门,拾级而上。

  一步一步踩在阶梯上,他的一颗心莫名的跟着紧绷。当脚踩在三楼的地板上,他浑然忘了还有呼吸这事,直到转弯面对走廊,直到他打开房间,瞧清楚里头空无一人后,僵硬的肩膀线条一松,肺部又自动回复正常功能。

  他无所不用其极赶走了她,却在她果然消失之后,心也跟着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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