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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我刚才接到地方检察院打来的电话,要我们派一个人出庭。”

  唐捷问:“为什么?”

  阿辉答:“据说李谦说我们刑囚他,所以他才自白犯罪,检察官要我们到案说明。”

  唐捷深思了一会儿,“刘立广和我去开庭,我要去看看李谦搞什么鬼?”

  李谦是斗不过唐捷的,警局的人都非常有信心,包括开庭侦办的检察官。

  唐捷一走出警局不久,苏耕之后脚就跟着进来,阿辉看见苏耕之前来,心中疑虑顿生,但仍好生接待,苏耕之不断地问:

  “唐捷什么时候回来?”

  阿辉据实以告:“不清楚,但是我们已打呼叫器给他,一开完庭,他会马上回电话,你不要担心。”

  不要担心,他怎么不担心,下午他去医院时,就发现杨婉儿失踪了,他怕她寻短,整个人乱成一团,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时情急,只盼杨婉儿是来找唐捷,但现在连唐捷都不在,苏耕之心急如焚。

  杨婉儿不是失踪,在苏耕之来之前,她望着马路上车水马龙的过客,来来去去,无一停留,她不安地想着,世上到底有着什么可以让忙碌的人们驻足停留?

  她郁郁地沉思,不知不觉地走出病房,回廊上空空荡荡,突然间竞跑出一个小女孩对着杨婉儿说:

  “姐姐,我注意你好久了,但你从不出来,你长得好漂亮,我好喜欢你,姐姐,以后你如果结婚一定是最漂亮的新娘……”

  结婚?杨婉儿心中一凛,她听不到小女孩后面说什么,只怔怔地愣在原地。小女孩见杨婉儿神色凄楚,有点害怕就跑开了。不知过了多久,杨婉儿回过神才发现小女孩已经走了。

  她的整个心神突然被一双深情的黑眸吸进去,她终于又可以感觉到他的存在,但不是在梦中,是在真真实实的大千世界里。

  她甚至可以听见自己内心深处的呐喊:“去啊!去啊!”但她疑惑,去哪里?

  此时心中的另一个自己又不断地告诫:“不要再当鸵鸟了!”

  杨婉儿有一种冬眠复苏的感觉。

  不要再当鸵鸟——杨婉儿决定让潜意识告诉自己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兴奋地坐计程车回苏耕之的家,很莫名地拿起一串钥匙放进皮包里,才觉得大功告成,杨婉儿开着她自己的车下山。

  一到了山下,她就知道接下来应该要左转或者是右转还是直走,包括小路上要靠哪边闪才不会陷入窟窿,杨婉儿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愈往前开车,杨婉儿的心情愈开朗,她如同久不见阳光的人,遽见曙光乍现。

  甚至在一个红绿灯前,心中忽起一个念头,要到前面那家洗衣店拿回送洗的衣服。车子一靠近一家洗衣店前,杨婉儿很自然地就停下车,然后对着老板娘说:“我来拿前几天送洗的一件浅灰色直条纹的西装外套,是姓唐的。”取回衣服后,杨婉儿一上车就哽咽着哭着,她真的另有一段人生,那个人姓唐。她边哭边笑,不可遏止地狂悲狂喜。

  她一秒钟也停不住地又往前开去,因心中那个声音又催促着她,下一个路口就要停车,再拐个弯,“家”

  就到了。

  杨婉儿听自己的话,把车停好,拿着衣服及皮包向左转进一个巷子,是一条所有的楼房都一模一样的巷子,她质疑着她要去哪一间,蓦然她看见有一间楼房前有一个铁制的斜坡,一个男子轻柔的声音悄悄地在脑海中响起:

  “顺顺,虽然这里三条巷子中所有的楼房长得都一模一样,但我们家最好认了,对面的老太太下半身瘫痪,所以家门口有一个铁制的斜坡,你只要看见这个斜坡,我们家就到了。”

  杨婉儿不顾一切地向前奔去,停在门口后,马上动手翻搅皮包内的东西,她找出一串钥匙,共有五把,她随便掏出一把,颤巍巍地想要插入锁孔试试,但手抖得厉害,总是在孔外打转,不能成功,杨婉儿深呼吸,再深呼吸,终于将锁匙放入孔内,一转门,“咋”的一声就开了。

  杨婉儿把门推开,她推开了记忆之窗。

  那个梦中的人,是她真实的一段人生,是她的最爱。

  唐捷!唐捷!

  我回来了。

  杨婉儿迫不及待地三格一跳地上楼,站在楼梯口,她的眼泪忍不住一滴一滴地落,她看见那幅四十寸的大照片,是唐捷穿警察制服和她合照的。她记住了,是她在看完一部电影之后,深觉一个警官与淑女的合照是很浪漫惟美的,所以她要唐捷把十年前的警察制服找出来,她要照一张让众人眼红的照片,唐捷花了两个小时才找出那件皱得像“咸菜”的制服,而她也花了三个小时整治这件实在很难回复原状的衣服。

  唐捷穿妥后,他们去拍照,临时还跑去交通大队向交警借一顶帽子,杨婉儿吵着要穿晚礼服,头发也要重新设计过。所以唐捷为了这张照片,总共花了七个半小时。

  不过,照片洗出来之后,效果好得惊人,摄影公司的人还要求可否当展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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