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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菂菂?”挪掌轻拍,却让她嘴上一句吓着手上骤停──

  “丰儿……”她说完便跑。

  “不许叫!”他抢追甚急。

  “丰儿。”呵,去跟大家伙说。

  “菂菂!”哼,抓到便打屁股。

  哇!是谁在这挖了大坑!

  唉?!他没料到这般平息。

  言而总之,今日够长,躺下歇歇……

  人情俗事,回家再说。

  霪雨滴,答答连下数日。

  主屋前孤立一擎天石柱,殷红凄怆,是血。

  “快,主子掌印后第一次升堂。”街上人群奔走。

  “迟家那宗外遇惨案呐,岂是难字了得……”几个望家打扮的妇人说:“想是那西岛女人不甘受骗,这才挺着足月大肚一头撞柱……”

  “也或许那女婴命不该绝,正巧碰上华大夫,”另头,男人们别有关心。“不知主子会怎样判那迟家男人,毕竟人家才刚新婚,回门酒都还没来得及请呢!”

  不过转眼,议堂上闹哄哄挤满观众,落在屋外探头探脑的,更多。

  “啧啧,剖尸取子耶,那娃儿一定身带邪祟,谁养了谁倒楣!”窃窃私语。

  温河受雨暴涨,上村聚集了比平时更多的人,忡忡成慌。

  “丰儿……”内屋门口,太叔公掀帘喊他,难得温颜。

  他的礼服穿戴一半,手忙脚乱循家礼拜见。

  “不妨,今日你身分不同,”为他整束,太叔公千叮万嘱:“记住,当人主子永远得气定神闲,教人看来胸有成竹,事情也就办成了!”

  菂菂躲在床下,对着老人丑扮鬼脸。

  他挪了身子挡她,耳边叨叨是太叔公说话:“反正一会儿你便庄重静默,师父们会帮你问案,叫你,只要点头称是即好……”

  “别听他!”菂菂也嚷:“他们会教你判那男人充军三年、女婴认祖归宗,然后那男人等不完服刑便染病死了,家道中落不说,女婴就倒楣成了人家后娘的出气筒,孤苦可……”

  “好了,就全听太叔公的,其他别想。”老人连折几截才勉强让他穿进先人遗物,原是准备让他兄长行冠礼穿的,现在却得靠着九岁不到的丰儿硬撑起来。

  帘外哄哄,太叔公拉着他行步渐远。

  “你要去哪儿?”忍不住,丰儿看着爬窗欲出的菂菂说。

  太叔公不知何时不见了,吵杂不见了,屋里只剩两人,幽幽沉香。

  “帮你做早饭呐,”转身推他:“时间尚早,你躺回去多睡点……”

  “睡饱才准起来喔!”她要胁。

  柔柔轻笑,小虎牙很是可爱。

  “菂菂姑娘,您说笑了吧,这下村和渔村……咱一早上来来回回可跑了不下数通,别说您爹爹了,就连任疏狂和居明老人也是遍寻不着。”

  “咦?真的吗?”她装傻:“但我爹昨晚出门时就只这么交代啊,他说要去下村“任家酒肆”找任爷爷,然后同去渔村拜访居明爷爷。”

  “跟着呢?他没再回来吗?”

  “唔,我给他等门等到睡着,后来就天亮啦,”眨眼。“接下两位就最清楚了不是,一早上我来回应门就不下数通,爹爹如果真在,还会不出来见铮姊吗?”

  她没扯谎,不过把睡着和睡醒后的实情挑着讲而已。

  “你……”名唤镂镂的苗妪气结,说话又不及她流利。

  “算了镂妈,咱就等大典时再见关哥哥好了,”轻拢发丝,铮铮语音里难掩失望。“正午大典,你爹会去吧,菂菂?”

  “这个自然。”她轻哂。

  早叫你去你娘或望太公那儿歇歇不听,现在妆褪了,衣裳也教风沙弄脏,等中午给你关哥哥看到时可就不是最美的啰……

  “那,我们就先走了,如果……”铮铮望了望自己已许久不曾跨进的主屋:“如果关哥哥中途回来,麻烦你转告她,铮铮在“老地方”等他。”

  “喔,好啊。”她顺手拿起门旁扫帚……

  院里掉了一地树果,老让小鸡绊着跌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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