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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还说,想再被打是不?”

  这死男人!琉夜一听,恼意突生,忽一起身就曲腿往他踢去。

  男人一时不备,竟然就这样被她一脚踹下床。

  “砰”地好大一声,他坐在地上,呆然了好半晌才回神。

  “尹--琉--夜--”他咬牙切齿。

  “声音小点,你绑了我回房已经够让一堆人担心了,还想引来我那武功高强的爹爹将你打成猪头是不?”懒洋洋的语气里夹着一丝得意的调调。

  “你!”

  “我怎样?”

  还能怎样?

  要是平常,这么惹恼他的人早就不知道死过千百次了,哪还能教她这么嚣张的出言挑衅?可是她……紧抿着唇不发一言,他兀自恼怒着,忽地起身就要甩身离去。怎知先是衣摆一紧,还没反应得及,身后就蓦地传出一阵重物落地声。

  怎么回事?他讶然回头,原先卧坐床上的佳人已是姿态狼狈的跌在地上。

  “摔疼了没?”他连忙上前扶起她。

  “你要去哪里?”就是跌疼了,小手也还是坚持的揪紧他的衣裆摆,不肯松开。

  她在担心什么?

  “你……要走了吗?如果是因为我使你生气了……那我……我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好。”仍是裸身跌坐在地上,她将头垂得极低,呢哝的细声说着,他瞧不见她的表情,却明显感觉到她的紧张。

  她真的怕自己走了。他有些失笑的看着揪在自己衣摆上、那使力到几乎要发白了的手指。她怎么会这么想?而且说真的,这还是第一次听见她说了“对不起”这三个字。

  “起来,别坐在地上,难看死了。”想拉起她,却得到她哀哀一呼,怔愣间,竟然又让她再度跌回地上去,不意外的,她又是痛呼一声。“怎么了?伤了哪里?”他敢而将她抱起,轻柔的送回床上。

  “脚。”琉夜皱紧眉,手揉着伤处,看来是方才那一摔,扭着了脚踝。

  忽然,一件宽薄的被子在空中摊了开来,然后降下,遮盖住她柔白的裸躯。

  “把身子盖好,不合体统。”斥了声,那双蓝色的眸子微微撇开视线,不让自己不受控制地往她屈起的腿儿间瞄去。

  不合体统……有没有搞错?两个人连孩子都有了,还来说什么体不体统的,不觉太晚?可她这回不敢再乱说话了,怕又将他给气走。

  “坐进去些,你……你把被子拉好,别让肌肤露出来,我给你看看脚。”

  别把肌肤露出来?

  以前他明明都跟自己一块儿泡澡的,哪有如此嫌弃过的一天?

  “我变丑了,是不?”咬着唇,语气有些委屈。

  要是让下人听了她竟然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肯定会吓得连作三个月噩梦,还以为美人山庄要倒了。大家口中那位精明能干的大姑娘呢?究竟是哪只鬼怪来附身,让她说出这么没自信的话来?

  “这是什么傻问题?”不知她心里的计较,他嗤地一笑,大手将她往床里一推,拉过她的脚查看。纵使还有满腹的疑问待解,也忍着火气,打算先解决她的伤处。

  轻柔的手劲持续按压红肿的脚踝,舒缓她的疼痛。

  看着他专心一致的动作,尹琉夜有些瞧傻了。

  “你来找我……那你,是反省过了吗?”

  她的问语极轻,功力高深的他仍听得清晰。

  “反省什么?”他是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心里也隐约预感,接下来她要说的绝对就是十年前对自己下此“毒手”的原因,而且搞不好还是个会让他吐血身亡的理由。

  “反省,你没依约定前来陪我泡泉,却胡乱跟那两个胸大无脑的狐狸精在东园里野合。”

  咳……跟那两个……什么……什么鬼在东园里野合?

  “狐狸精”这字眼是指那两名顶着庄主侍妾头衔的狐媚女子吗?

  如果是的话,那就别闹了。就凭自己这张脸,他光躲都来不及了,怎可能去跟她们……

  再说,若真有这种事,是光反省就能解决的吗?

  “那不是我。”他挫败的抹了下脸,心里想着,这次回蓝旗庄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把翟冠伦的头扭下来泡酒。想都想不到这一次帮人背黑锅的代价竟然是如此之大!要不是现在让他厘清了误会,岂不是到死都不瞑目?

  “我知道。”琉夜自然的回道。

  虽然古人日:“非礼勿视。”但自己的男人都爬过墙头了,没道理还为了守礼回避,所以说她不但眼红的从头看到尾,而且还看到那男人事后回房,摘下了人皮面具,露出了其下的真面目。

  光看橱子里那数十来张一模一样的“她熟悉的脸”,就知道他易容已非一朝一夕。

  “喔,你知道就好……”

  他不由自主地吁了口气,心想还好,没造成更大的误会,可突然又一怔,等等……

  “你说你知道?”他忍不住扬高了音量,“你知道还对我下那什么见鬼的失忆药--”我的老天啊,这小东西究竟在搞什么鬼?她……她她她……

  “那是因为我发现了更糟糕的事。”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忽地就整个人翻身往他扑上,跨坐在他的腹上,双手蛮横的揪起他的头发,小脸俯下贴近他,眼神危险。

  “我听见你那个像老妖婆一样的娘喊他冠伦,还问他,璟斐下次出落日居的时刻?翟、璟、斐--他们谈论的那个人是你吧?这个我连听都没听过的名字……为什么你不是叫作翟冠伦?我听过狐狸精们那样喊过你好几次,你也没否认过……为什么你竟然是叫这个名字?你这该死的,竟然连名字都是假的!对我来说,你还有什么好信任的?你说啊啊啊--”琉夜气奋的抓着他的头猛摇晃,摇得他头昏脑胀,一时分不出东南西北。

  什么冷静、什么自持,全自脑海里飞得无影无踪。多年前没让她有发泄使泼的机会,多年后她一次补足了遗憾,不但差点让他摇掉了脑袋,还捉起枕头就往他身上一阵乱打。

  她简直气极,当她知道这人竟连名字都不曾老实告知时,一种受人背叛的愤怒瞬间凌驾在理智之上,想都没来得及想,就取了藏在手链于里的迷心散搀进他茶水里,然后愤然跟着爹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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