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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我决定走艺术这条路后,我吃的用的,全都是用我自己赚的,没有拿凌威企业一毛钱!”他往桌上一敲,砰的一声巨响,借此表达他的不满与怒气。

  “是,你没有拿凌威企业一毛钱,但你拍卖艺术品举办展览,发起艺文活动,难道不是透过凌威文教基金会来进行?而基金的管理人,不是你老子我吗?”

  当初儿子大声疾呼要成立文教基金会,凌富贵原本不太赞同,然而想不到儿子弄得有声有色,他便自告奋勇将基金会的管理权接过来,其实就是相屋可以用来牵制儿子,只是没想到会用在这个地方。

  “如果不是你有需要,你以为我有这个兴趣去搞这些东西?那些赚多少钱?”他没说出口的是,儿子的画作还有他办的活动颇受欢迎,再加上基金会的成功,美化了凌威企业的形象,所以他也才愿意继续帮他,否则他根本没有鼓励儿子走艺术这条路的意思,那简直是浪费赚钱的时间。

  凌煜炜几乎被父亲顶得哑口无言。基金会的所得大部分是用来帮助抚植偏远地区孩童的艺术发展,除此之外才是基金会员工还有他的薪资,其实他的经济情况,不会比一般上班族好多少。

  对他而言,这是做善事,但父亲永远不认同。商人的眼中永远只有利益,而这种态度与他的理想大相迳庭,所以他不愿接下家业,那完全不是他的兴趣,更违背他的原则。

  “那不完全是为了我自己!我和你说过,基金会的收入,大部分是用在慈善用途……”他急着辩解。

  “所以那也需要钱,对吧?你不愿接下凌威企业的棒子,那我只好另辟途径赚钱,否则你有什么贡献?我告诉你,若是影响公司营运,你要卖画还有办活动将会是难上加难,基金会绝对是第一个收起来的,届时生活都成了问题,什么理想都不用谈了!”

  他知道父亲在威胁他,这不仅是扼杀他的理想,更是断了他的艺术家之路。虽然基金会的经费有限,但长时间以来也照顾及协助了好一部分的艺术有天分、有渴望的孩子,如果少了这份收入,他便只能看着他们失望,看着他们的人生少了颜色与想像力。

  屈服,是他唯一的路吗?

  凌煜炜只能愤怒悲哀的妥协,他似乎别无选择。紧握着手中的素描簿,他很遗憾与韩沁的缘分,似乎只有短短两面之缘,而他的人生早已注定走向别一条路。

  再见了,他美妙的邂逅,至少,和她的回忆就让他当成纪念吧……

  父子俩怒目相对许久,最后,凌煜炜硬生生忍下这口气,压住脾气问道:“我的对象是谁?”

  “是韩氏企业的么女韩语。听说她个性单纯天真,就快从大学毕业了,所以你不用担心会娶到一个难搞的老婆。如果入门的是大女儿,她自信又有能力,依她的条件,摆在韩氏企业是可惜了,不过听说韩闵文把她嫁到向成家俱,所以万般考量之下……”

  “爸,我不在乎娶的是寒雨还是寒风……”

  “韩风是哥哥!你可别给我乱来!”

  “我管他哥哥还是妹妹!总之,我答应这椿婚事,但婚后的事我自己处理,基金会的运作也必须继续下去。最重要的是,那女人不许干涉我的生活!”

  “去你妈的人生!”

  傍晚的海边,同时传来一男一女的叫声。

  这对男女在听到对方声音时皆是一愣,其后难以置信地往对方的方向看去,几乎要意外地尖叫起来。

  “韩沁?”

  “大卫?”

  两双脚步走近,在对上彼此的视线后,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刚才烦躁的对头海面大喊的郁闷心情顿时一哄而散。

  大卫望着韩沁笑盈盈地模样,暮光从她身后穿过发梢,将她整个人包覆在模糊光圈之内,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喜欢这个女人,喜欢到心跳加速,都快喘不过气来。

  “大卫?”韩沁又唤了他一次,但这次的声音是迟疑又带点腼腆的。他看着她的眼神令她不由自主紧张起来,那目光中蕴含的炽热,像会烫人似的,叫人不敢直视。

  “又见面了,”他唇畔勾起笑意,指了指天空。“上天的旨意?”

  韩沁稳住自己的情绪,忆起方才两人同时对头大海鬼叫,也只能顺差他的话苦笑,“看来上天都让我们的人生产生了某些问题,才会让我们又在这里相遇。”

  “要谈谈吗?”他扬了扬眉,愿意做她的情绪垃圾筒。

  能说吗?她的笑意渐渐消失,只能强打精神微弯唇角。

  “简单的说,人生有很多事是身不由已的,就算付出再多也不一定会得到等同的收获。最惨的是,到最后才发现自己只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甚至无法自己作主……”话声一顿,她发现自己似乎透露得太多,随即打住转移话题。“你呢?你的人生出了什么问题?”

  这回换大卫身体一僵,不太自然地道:“与你相去不远。总之,人生最重要的事却要被别人操控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你会觉得不甘心……”她迟疑了一下,“或者恨吗?”

  “会。”大卫毫不思索地回答了,或许是怕太直接吓到了她,他缓和了表情解释,“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强加枷锁在我的身上。你别看我不太正经的样子,其实我爱恨分明!”

  “可惜我无法像你这么洒脱。”她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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