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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她的心早已系在他身上了,如果今天才告诉她,她只是储孟孙手下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随便就能够转送给别人,她会很难过很难过,甚至难过到死掉都有可能。

  储孟孙看了眼处变不惊的柳飞红,又望了望表情紧张的秋声,突然冷冷一笑,大手一挥,“大饼,替飞红姑娘备车,送她回平康坊。”

  大饼马上动作了,秋声却如遭雷击似地呆立当场,不敢相信他做的选择。

  所以她像个货物一样,被储孟孙遗弃了?她以为自己在他心中总该有一席之地的,想不到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一股空洞感赫然袭上,她突然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做什么。明明三个月前,她还在昭国坊的小院落里,喂鸡烧饭,这些都和她没关系,为什么一转眼,她必须成为他们兄弟斗争下的牺牲品,为什么她必须承受储孟孙的无情?

  “哈哈哈!大哥,所以你这小账房,是要让给我喽?”储仲孙伸出手去,想摸摸秋声白净的脸蛋。“你叫秋声啊?真是好名字……”

  然而储孟孙的一句话却让他的手硬生生停在空中。

  “是借,不是让。秋声是我培养出来的人,只负责管帐,和你那些女人不同,她和你去,是帮我看看你那小店铺的情况。我希望你的帐都清清楚楚,要是被我查出其中有做手脚的地方,你那间店我恐怕得收回来!”他冷冷地附了但书。

  “你……”储仲孙气得咬牙切齿。本以为小胜一回,能带走秋声挫挫大哥的锐气,想不到这家伙居然反过来咬他一口,打算用这种方式查他的帐?“唉,大哥,我只是开开玩笑,秋声姑娘当然还是跟大哥离开。否则总行少了账房怎么成呢?”

  他用尽力气挤出一个假笑,否则怕自己当场失控,会冲上去揍人。可悲的是,从小到大,他没打赢过储孟孙。

  “我先走一步了。”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储仲孙转身就要离开,葳在袖中握得死紧的拳头显示他有多不甘心。他绝不会让大哥和那小贱婢这么好过的!

  一场风波暂息,储孟孙皱眉看着弟弟离开,才转向留下来的秋声道:“该回去了!还站在这里做什……”

  话声戛然而止,看清了秋声的表情,他竟是一个字也接不下去了。

  因为即使家里被他绑架,被他恐吓了上百次,甚至操劳了三天三夜都没哭的她,现在居然泪流满面。

  雅间里一片寂静,储孟孙从来没见过有姑娘在他面前哭得那么惨的,又或许在还没哭之前,他就叫人拖下去了,而秋声的眼泪,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郑元。”他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其他人,“你们先退出去,注意别再让人靠近这雅间。”

  “……是,当家的。”郑元本想说些什么,但转念一想,小两口的事,还是得由他们自己解决,旁人再多嘴,也只是徒劳无功,便领着一干下属退出门外。

  房里仅剩储孟孙和秋声,却没有人先开口,好半晌,他终于按捺不住了。

  “你哭什么?”他应该没打她也没弄疼她吧?对于姑娘家的心思,他真是摸不透。

  呜咽了老半天,秋声终于说得出话了。“呜……你偏心……呜呜……”

  “我偏什么心了?”他完全搞不懂她的意思。

  “你偏心柳飞红……”豁出去了,哪怕他会生气要赶她走,不让她再当账房也罢,她不要再一厢情愿跟在他身边,却得不到一点响应了。“你花了重金请她来,她也不过弹了几首曲子,甚至连瞎猫碰到死耗子,替你谈成生意都没有,你偏偏不去骂她,反倒来骂我?”

  越想越委屈,秋声哭得更大声,“明明就是偏心,还一副公正无私的样子,呜呜……”

  “那是因为她的职责就是娱宾,既然她做到了,我有什么好怪罪她的?”何况依柳飞红的地位,非王公贵族很难请得动,她愿意赏光已经算给面子了,他根本没有怪罪的理由。

  然而秋声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储孟孙对柳飞红比对她好。

  “你明明就偏袒她!一样是畏寒,她就可以穿你的披风,我却要被你推开,连菜都只吃她夹的,我夹的你就不吃!”她哭得眼睛都肿了,像核桃似的。

  储孟孙大可不必理会她的任性,甚至不必面对她的质问,因为他才是主子。然而她的泣诉,却让他心里闷得难受,他知道如果今天没把话说清楚,这鸡肠鸟肚的女人肯定会恨死他,而他绝不想得到这种结果。

  “她穿的是薄纱,你穿的是棉袄,连这你都要计较?”他哪可能看不出来,她当时只是捻酸,根本不是真的怕冷。“至于我吃了谁夹的东西,又有什么差别?我只知道你不吃鱼,所以我吃了,而酱烧肘子是你喜欢的,所以我留给你!”

  是……是这样的吗?从没想过这个可能性的秋声突然怔住,哽咽地问:“可是刚才你选了柳飞红,你弟弟差点就要把我带走了……”

  “说你傻你还不承认。”他觉得自己真会被她气死,可他居然有这个耐心替她释疑,只因心疼她挂在眼眶那未干的泪。“你没听到我对他说的?你是我的人,他要敢带走你,才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何况,柳飞红是外人,她得罪不起仲孙;但你可以,因为你有我疪护,所以我才让她先走。”

  “我是你的人……柳飞红是外人……”秋声用袖子胡乱抹了抹泪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原本难受到发疼的心,彷佛重生般,有力又雀跃地跳动起来。“所以我在你心里,真是特别的吧?”她黑白分明的晶眸闪烁,就不知道是因为喜悦,还是泪水。

  “是!特别爱钱,特别贪吃!”储孟孙没好气地道,他才不会承认这种事。

  “才不是这样!你喜欢我对不对?”她非得问出个答案。

  “小姑娘,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他就是不承认,她又奈他何?

  “明明就有!”秋声话声顿了顿,而后才像豁出去般脱口问:“否则你为什么要趁我睡着时亲我?”

  亲她?储孟孙的思绪回到她做帐累倒那一晚。难道她发现了?

  “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了?”他急忙撇清。

  “那晚,我是累倒了,但我知道是你抱我回房的!只是你这男人心怀不轨,将我放上床后还不走,甚至靠过来想亲我,你不知道这么做是轻薄吗……”

  “我没有亲到你!”他脱口而出,却随即懊恼自己被她套出了话。

  “那你就是有做嘛,只是没有得逞!”奸计得逞的她,突然露出一个坏笑。

  哭完后的笑容,看起来丑到极点,储孟孙却觉得可恨之余又有些可爱。她这点小心计使得他又好气又好笑,想不到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干的坏事,居然让正主儿抓个正着!耍也也不若他所想的那么傻,竟能忍了这么久才质问他。

  “你很遗憾我没有得逞吗?那我现在得逞给你看!”

  话声甫定,大手便将她搂进怀中,恶狠狠地印上一吻。这么粗鲁的动作,却没有弄痛她,只是吃足了豆腐,像要补偿这阵子看得到吃不到的气闷。

  她瞪大了眼,呆呆地让他偷去一个吻,还不知道怎么反应。

  “秋声,我储孟孙从不和人解释什么,但你不一样,不过我也只说这一次,所以你要听清楚了。”他突然拿出方才东北商人送的貂皮围脖,围住她的脖子。“我确实喜欢你,但我不希望你因此任性、胡乱猜疑,我不可能做出任何对你不利的决定,以后不管面对什么事,你只要相信我就好,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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