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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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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曦存慢慢地望向他,语气带着些有气无力。 “所以他们真知道是我告的密,所以想杀我?”她摇摇头,“然后再烧了我的酒肆?”到现在,她都还不太敢去看酒肆烧毁后的惨状。 唯一庆幸的是,没有伤及人命,否则这一生,她大概别想再睡得着了。 “不,他们说,他们只是想杀你,但酒肆的火,并不是他们放的。”海震审问时,也是反覆问了好多次,还把两人分开审,避免串供,皆得到一样的答案。 “那究竟是……”于曦存被弄糊涂了。 “这么说好了,他们会知道是你告的密,是因为朝廷之中出了奸细。”由那两名突厥人口中得到的消息,同样令海震十分惊讶,而这之后的推断,更令他眉头深锁。“密探是由皇上指派的,京城的都指挥使则以军队暗中协助。这一连串的上下关系之中,唯一能够说得上和你有过节的……” “是蔡增!”于曦存倒吸了口气。 “我也是这么想,由爱生恨便要杀人放火,真是无耻。”海震当时便联想到蔡增,气得还当场劈坏一张桌子。 “我父亲的酒肆,居然是毁在这种人手里?”她咬紧牙根,小手握成拳头,“我没有办法接受。” “蔡增的父亲是都指挥使,加上目前无法证明是蔡增所为,所以还没有理由动他。”这是海震目前的烦恼。即使那两名突厥人已由秘密管道送入宫,等到宫里突破都指挥使的护短掩盖,确实查出蔡增涉案的证据,都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我知道,我的理智知道,可是心里却很不能接受。”于曦存只能嗟叹。 “民不能与官斗,难道真的没有办法用律法制裁他吗?” “用律法或许缓不济急,可是我有一个可以立刻制裁蔡增的方法。”海震眯起了眼。她似乎忘了,他可也是个官啊! “什么方法?”听到转机,她原本黯淡无光的双目,终于闪过一丝晶亮。 海震有些冷酷地一笑,由怀里掏出一个黑布袋,双手一抖,展开的大小约莫可以装下一个人。“那家伙害我的果子酒全没了,岂能让他好过?” “你这是……”于曦存眯起眼看着这布袋,似乎有些明了。 “你还记得小时候咱们玩蒙头打果子的游戏吗?”海震把玩着布袋,意有所指。 “怎么会忘记呢?”于曦存也随着他,阴阴地笑了起来。 看来,满腔的怨气,能够有个出口了。 这几天,京里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自然是明月酒肆失火的事。一间小有名气的酒肆,就这么在一夜之间付之一炬,大伙儿——尤其是文人雅士们,在在嗟叹不已,一个清净又有好酒好菜的地方,就这么没了,着实令人难受。以后南市的五花酿,会不会成为绝响呢? 另一件事,则是都指挥使的儿子蔡增,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不知道被什么人给打了。据闻闯入蔡家的歹徒有数人,皆是穷凶恶极之辈,由于来人先是用黑布罩着蔡增,才施以重手,故而蔡增是一个匪人也指证不出来。 奇怪的是,蔡增家中的财物毫无损失,被打成猪头的他,成了此案唯一的受害者,兴许要卧床数月,才能调养得回来。 “这还真是打得好啊!” “没错!那蔡增老仗着父亲的名号作威作福,如今总算是受了天谴!” 海震与于曦存坐在“福客居”的厢房里,一边用着酒菜,一边静静听着外头酒客们的嚷嚷。明月酒肆倒了之后,这距离最近的另一家客栈福客居,反倒坐收渔翁之利,接收了许多明月酒肆的客人。 “这酒真是淡得出鸟来,一点味道也没有!”喝着福客居的招牌美酒,海震却是有些无精打采。 “可惜你没多打两拳,也算是替我的酒肆出出气。”于曦存也有些嫌恶地看着一点也不好吃的小菜。 事情过了几天,她的心情已然较能平复。虽说酒肆是父亲传下来的,但因父亲也是从别人手上接过来经营,因此算不得祖业,失落感比较没那么重。人命没有损失,已是承天之幸,至于那些损失的酒,重新再酿就是了。 “放心吧,明月酒肆,我会帮你重建!”海震伸手想拍拍她,但在触碰到她的前一瞬,又硬生生收了回来。 在遇袭那天,两人不小心的亲密举动,就像秋风吹过湖面激起的涟漪,到现在都未能停息。表面上若无其事,谁也不打破这层风花雪月的细网,但看着对方的目光,总是多了些什么,彼此之间的互动,也更加小心翼翼。 于曦存看着他收回去的手,神情有些复杂,最后化为无事的一笑。 “你愿意揽下,我当然没话说。”毕竟这件事说起来,还不是为了向他告状所引起的,甚至还惹到杀身之祸哩!思绪至此,她不由得皱眉。“对了,大黑熊,我还要在将军府里住多久?” “自然是住到你没有生命威胁为止。”海震觉得理所当然。 “可是……”她却多有顾虑,而这顾虑可不是她自找麻烦,而是其来有自,只是她不便告诉他。“我毕竟是外来者,这样长住在将军府,未免……” “我带来的人,谁敢说话?”海震轻哼一声,不以为意。 然而他说得豪气万千,那是因为他是将军之子,大将军又仍驻扎在外,他当然什么顾忌都没有。可是她,她可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不方便…… “但我总有一天要走吧?”她无奈地瞪着他,“明月酒肆的重建,不是一天两天,在这之前,我总要先找到安身之处,否则一天到晚赖在你们将军府,成何体统?” 海震沉默了一下,有些语重心长地道:“小酒虫,我老实告诉你,我在京里也待不久了,所以眼下,将军府对你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 “什么意思?”于曦存眉头微皱。 “我秘密送进宫的那两个突厥人,什么都招了,莫利可汗确实有再起兵的打算,而且他还暗中联络了其他的部落,打算趁我们大军回防前,杀个措手不及。”他定定地望着她,“因此,我又要领兵出征了。” “你又要走了……”于曦存叹了口气,幽幽地低语,“这次又是几年呢?我似乎又要无穷无尽的等待。” 海震听明白了她的低语,一时无言,两人之间那种迷离又难解的关系,再加上身份等重重阻碍,似乎早就脱离彼此所能掌控的范围了。 甚至,连未来会是个什么样子,都没有人敢肯定。 于曦存见他有些愁眉不展,便强打起笑打趣道:“你去便去了,而我留不留,则是我的问题。” “即使我走了,京里仍有危险……”海震皱起眉,听出她想偷跑的意味。 “你都不在了,还管我那么多?”她偏要和他唱反调,她可没卖身契押在他那儿。“至于安全问题,说不定我找个王公贵族嫁了当小妾,不就没问题了吗?” “不行!”海震激动的往桌面一拍,差点又毁了一张桌子。 “喂喂喂!这可不是明月酒肆,打坏要赔的!”瞧他紧张的,她有些得意。 他死死盯着她,却是拿她没法,只得一叹。“真不明白,将军府到底哪里不好,让你住不下去?” 于曦存但笑不语。 海震拿起酒杯狠狠一灌,却再次为了酒水的清淡无味皱起眉头。这阵子真是走了霉运,什么都不顺利不说,连酒都这么难喝。 不过,他会解决这个问题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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