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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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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五大罪状证据确凿,你不认也不行。念你有伤在身,我便不再对你施以鞭刑,已是对你的大恩。”姬冰根本不管她说什么,只是拿出了一张纸,扔到她的面前。“此为休书一纸,今后你与我宣家再无关系,明日我便会让你搬出宣府。” 只要赶走这丫头,她再让姬秀月回来,凭姬秀月的手腕,时间一久总会让宣青尘点头。当然,她不是没有动过弄死南净雪的念头,可同样碍于家规不许内斗,她可以设计让人打伤南净雪,但不能打死,然而打伤她,宣青尘回来后只会更加麻烦。他这会儿出门,她只有三天时间,三天之内没把南净雪弄离宣家,她这次的谋划就算失败了,所以她才会难得没有动刑,直接把人赶出去。 南净雪怔怔地望着休书上写的五大罪状,一种寒意由脚底窜上了头顶,让她混身发颤,充塞在胸腔的,不知是怒气还是惧意,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强自平静,但说出来的话仍是颤抖。“我不认!我不认!你们要逼走我,我要等相公回来问个清楚!” “你没有那个机会了,宣青尘就是知道自己会舍不得你,才会在这时机离府,他早就默认了我的处置。”姬冰哪里想不到南净雪会如何反抗,除了面不改色的造谣,她早就准备好了后手。 “我说过明日之前让你搬出宣府,你就得搬。那满来客栈的王霸天对你很有兴趣,我已经答应将你送给他,明日晚上他会派人来接你,你好好休养,否则这一趟去王家大宅距离不近,你可有苦头吃。”说完,姬冰不待她反应,便冷笑着离去。 而那名服侍南净雪的侍女,听到了南净雪的下场,更是连留下来做好自己工作的想法都没有,径自随着姬冰离开。 一时之间,房内只剩下南净雪一人,这个原本充满她与宣青尘爱情的房间,突然变得又空洞又寒冷,几乎让她整个人都冻僵了,好久好久,她都没有办法由那种痛彻心扉的震惊里回过神来。 夜深人静,宣家大院的某个院落像被遗忘了一般,一个下人都没有,就连夜巡的护卫偶尔经过,也懒得向院子里看一眼。 在两名侍卫懒洋洋的走过之后,院落中的正房房门突然被悄悄地推开,接着一抹黑影闪过,在没有任何人注意的时候,走到了院门前。 这抹黑影正是南净雪,她回头留恋地张望了一下这个曾经的住处,从决意离开的那一刻起,过去拥有过的喜怒哀乐就要埋葬在这重重的屋檐下了。她身上的一袭黑衣,就像在哀悼她于宣府里的人生,居然是以这样沉重且难堪的方式结束,就连证明她们夫妻之情的信物,那支宣青尘生母传下来的玉簪,她也没有带走,如同割舍对他的感情一般,割舍了它。 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去,也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但她知道自己必须离开,否则,她只能自尽,因为她知道姬冰有多么敌视她,为了让姬秀月上位,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若她今晚不走,姬冰当真会把她送给王霸天。届时为了自己的清白,她只有死路一条。 即使她对宣青尘充满了失望、充满了怨慰,但她依旧无法对他忘情,没有办法接受别的男人,也受不了别的男人碰她,更不敢想象如果她真成了王霸天的人,宣青尘看她的眼神,将会充满着什么样的愤怒及鄙夷。 算准了护卫巡逻的时间,她拎着包袱,小心翼翼地东躲西藏,最后来到的却不是大门,而是后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她很快地走到了墙角,无声地拨开了草丛,里头冒出了一个洞,恰巧能让娇小的她钻过。 虽然背后有伤,她仍是咬着牙,忍着背摩擦到墙的痛楚,硬是从洞里钻过。直到整个人来到了墙外,她蹲在那儿消化了下背上热辣到了骨子里的疼痛,好不容易才站起来。 本能的抬起头来,一弯新月蒙眬飘渺,按理说接下来她就要迎接新的人生了,但骤然失去一切的那种茫然与失落,却充塞在她的心中,让她漫无目的的直往前走,只想要赶快离开京城,免得明日宣府发现她不见,又将她寻回来交给王霸天。 京城有宵禁,所以她的动作必须小心地不被发现,但背上的伤成了阻碍,让她行动迟钝。她不顾一切的赶路,所有痛都忍住苦撑,背上的血迹晕染开来。 突然间,她听到了不远处宣家大院的方向传来一阵骚动,不由心头一紧,更是加快脚步往前跑。她不知道他们的动静是不是为了她,但她无法去赌,只能燃烧着剩余的体力与耐力,在京城夜晚的街头继续潜行。 就在要冲过下一个街口时,她顿时停步,一个闪身躲进了暗巷,惊恐地伸手捂住自己的嘴。 果然没一会儿,夜巡的官兵经过,口里还聊着方才发生的事—— “宣家大院是怎么了?怎么闹腾起来了?” “唉,听说是家里的下人跑了,要找回来呢!刚去府衙申请夜行令,等会儿说不定我们都要帮忙抓人呢!” “真奇怪,不过是一个下人,何须如此大费周章,难道是偷了东西?” “没你的事就别问那么多,宣家财大势大,里头的事可不是咱们可以管的。” 随着声音走远,暗巷里的南净雪走了出来,简直无法控制内心的恐惧,泪水早已流满面,但她也知道这不是哭的时候,急急忙忙的继续朝城门奔去,只想着等天一亮就离开京城。 在躲过两队夜巡官兵后,她发觉宣府的夜行令似乎拿到了,街上找人的阵仗越来越大,南净雪几乎无所遁形,无奈之下,她突然想到杏儿曾经说过她的老家在京城的花街,那里平时龙蛇混杂,连早上都是一片混乱,而花街附近一座破落的道观,根本没了香火,是杏儿从小玩躲迷藏的地方,每次躲在那里,都没人找得到。 想到这里,她流着满身冷汗,不知是因为痛还是因为害怕,左拐右拐地凭记忆往京城里最贫穷,也最混乱的地方过去。她经过了好几个人声鼎沸的赌坊与窑子,也遇见了几个眼神不怀好意的男人,最后,她的身形没入一个破落的道观,看着案桌上半朽的吕洞宾雕像,就这么躲到了雕像之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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