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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费天不由得升起一股怒气,他转向左忆娘,气愤地道:“忆娘,你这么刺激云昇就过分了,是你说——”

  左忆娘冷哼一声打断他,“我哪里过分了?公公可别把事情推到我头上,我担不起呀!我可有要云昇离开她?没有。可有要瑾儿别理她?也没有。我更没有主动向她夺取任何一点费家的权力。这些都是公公你允许、要求的,而云昇和瑾儿也没有反对,愿意配合,才会导致月初像是被忽略了,不过这也是为了促进一家和乐,谁知道月初这么想不开呢?”

  听她这么一指控,费天顿时像颗泄了气的皮球,沮丧之意涌上心头。

  的确,事情会演变到这个地步,他这个费府的主人才是最该负责的,但即使如今想通这一切都是被左忆娘利用了,也为时已晚,又于事何补?

  见这顿晚膳众人吃得凄切无比,让左忆娘也倒尽了胃口,不过只要想到费府这三个主子已被她牢牢地掌握在手中,她心情又好了。

  看这家人似乎对她有些反感,左忆娘微微一想,在心中冷笑,表面上却恢复了那温婉恭顺的样子,口中的话却如利刃般吐出,“公公,你已经走了一个媳妇,应该不会想走第二个,否则谁来照顾瑾儿,和这个傻子呢?”

  世界不会因为少了一个人而失去变化,但费府的死气沉沉在月初离去后便再也没改变过了。

  费天开始寄情于工作,每回出府就是一整日,以避开府里那令人窒息的气氛。他心里还抱着一丝期待,期待左忆娘只是嫉妒月初才会施了点手段,他还是希望费云昇一家团聚,费瑾能有亲娘疼爱,因此才会对左忆娘的情况睁只眼闭只眼。

  然而,抓准了费天这种心态,原本就由月初那里夺得一些权力的左忆娘更变本加厉地要求费天给予她像月初一样大的权力,她软硬兼施,拚命保证她会做个好妻子、好母亲,费天无奈之余只好妥协,横竖前阵子在他与月初的管理之下,革除了许多弊病,就算换个人打理家业,也搞不出什么花样。

  虽然下放了大权,费天得以有更多时间在府里享天伦之乐,但他不得不承认,有月初在的费府欢乐、和谐,令他怀念,但如今即使再后悔,她也不会回来了。

  费瑾又恢复以往那种警戒的个性,见到谁都怕被伤害,至于费云昇就更糟了,像个行屍走肉般,镇日在月初和他的房间里呆坐,手里老是抓着月初被他抢走的钗钿饰品,不哭不笑也不吃饭,或许这是从他傻了之后,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哀伤”这种情绪。

  以前那个会保护他不被下人欺负的女人不见了;以前会带他到处玩还不在乎他弄得脏兮兮的女人不见了;以前会陪他玩游戏还会温柔看着他的女人不见了。这个房间如今只剩他一个人。

  他觉得胸口空空的,像是少了什么,没有撞到东西却很痛。不管走到哪里,他都想着或许只要回头,她就会站在那儿对他笑,可每次回头,都是一阵阵的失望。

  他不想再经历这种失望了,一次又一次的情绪压下来,他几乎快死掉,所以他只能呆呆坐在房里,待在这充满月初味道及回忆的地方,才能感受到一点安慰。

  突然,他听到远处大厅里传来“少奶奶回府”的声音,一阵狂喜顿时充塞在他的心头,想都不想便身形一动,眨眼离开房中。

  没多久,施展轻功的费云昇已来到大厅外,见到刚刚回府的少奶奶竟是还在大厅脱下披风的左忆娘,眼中的热切顿时化为寂然。

  那种掉到地狱的失落感令他难受至极,扭头一转又想回房“闭关”。

  一旁的费天见到镇日消沉的儿子终于出现,不由得喜道:“云昇,你愿意出房间了?”

  一直跟在费天身边,被父亲冷落许久的费瑾乍然见到费云昇,孤寂的小脸上也略见喜色。

  只有左忆娘沉下脸,刚才费云昇见到她时神色上的转变,可是一丝一毫也没瞒过她,她恨得牙痒痒地嘲讽:“哼!看到我就走,这是为人夫婿应有的表现吗?”

  费天听得大为不快,她这几日的跋扈已经快到他忍受的极限了,尤其她讽剌的还是他最疼爱的儿子。

  “忆娘,云昇闷在房间数日,你却毫不关心,只在乎那些身外之物,又是为人妻子应有的表现吗?月初当初接下家业,对云昇及瑾儿仍是关怀备至,从来没有忽略过他们的感受。”

  提到月初,便如碰了左忆娘的逆麟,令她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尖酸道:“公公,你这么说未免偏颇,云昇会变成这样子还不是因为月初不负责任离去,你们现在却口口声声来指责我,分明是厚此薄彼。正好,我这趟回来正是要好好问问,公公和月初究竟是使了什么手段,竟让我这几日频频受挫?”

  “我能使什么手段?”费天皱起眉,不解她的意思。

  刚刚左忆娘出门受的一肚子气,现在正好发泄出来,“我至西市和东市的铺子收租,他们却不将租金缴交,我记得公公已经将帐目之事交给我——”

  听到一半,费天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他挥挥手打断她,“这租金之交取,都是每月固定之日由各铺主动交至府里的专门处,再一笔笔登录,费府所谓的收帐,只是去各铺登记金额记录总帐,并未收取实物。只要分帐与总帐金额对了,便可防止贪渎,此方是由月初开议,行了几个月,效果很好,自然没有更改的必要。”

  有了月初这方法,他也没有刻意去干涉左忆娘接下帐务之后的做法,如今她这么一指控,他深知道左忆娘私自收取租金定是为了一己之私。

  “所以这是防着我了?”左忆娘有些咬牙切齿,她亲自去收帐,自然有中饱私囊之欲,但却被月初那贱人的方法毁掉。

  “那土地呢?既然我现在是主权人,城外的土地总该让我清点吧?那些不让我清点的人态度乖张,我叫他们交出地契,他们佃户资格,他们竟然还将我赶出门?这又是何道理?没有他人的授权,他们敢这么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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