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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真的抓不住他的思考方式,怎么一会儿问记事本,一会儿又问她的私事,最后又说要帮她找记事本?

  “找寻已故狄宰相的记事本这种事情应该要由信得过的人来办,本王自认与狄宰相的父亲颇有交情,因此由本王与狄宰相一起找应该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狄宁宁看着李澈自我推荐,蓦地,方才的疑惑烟消云散,竟然散出一股异样轻松。

  她想,他是害怕她若与人订亲或有心上人,对方在得知她与八王爷夜里单独相处,对她会有不好的观感,因此才会先问她的私事,确认没有那人的存在后,才再提议帮她找记事本。

  李澈扬高一边眉头,“怎么?难道你信不过本王?”

  “不,微臣不是这个意思。”狄宁宁举起手反驳,“微臣只是以为王爷日理万机,应当没有时间陪微臣找寻家父的记事本才是。”

  话一说完,她很想狠狠的掌自己的嘴好几下。

  “日理万机?狄宰相,若要拒绝本王,也不是使用这个理由吧!”李澈十分有自知之明。

  他向来散漫出了名,镇日游手好闲,与烟花女子交缠在一块是时有所闻,他绝对不相信狄宁宁从未听过外界对他的抨击评论。

  这样的他被戏称为“澈底”的好吃懒做王爷,而非被贬为庐陵王、流放均州的父亲,在喜获麟儿时为他取名为“澈”之用意。

  “若要说日理万机,本王想‘机’这个字改成母鸡的‘鸡’还比较贴切。”李澈毫不在意的笑话自己。

  狄宁宁却笑不出来,因为她知道他口中的“日理万‘鸡’”是宫廷内爱嚼舌根的无事之人暗讽他夜夜与烟花女子风流之语。

  也许是李澈在她入朝为官的第一天为她遣走讪笑她的薛怀义一行人,更或许是因为他是洛阳宫里第一位对她说声鼓励的人,又或者是他声称与父亲交好之故,总之,她对他有种说不出的放心与信任,甚至早已默认两个人是朋友。因此,无论由他人之口笑话李澈,或是由本人笑讽自己,她听了心底全都不是滋味。

  “王爷,”狄宁宁正色的看着依然扯着嘴角的李澈,“微臣总是过戌时才得空到家父书房找寻记事本,若王爷能配合微臣的时间,微臣十分乐意,甚至感激王爷拨冗协助微臣。”

  李澈加深嘴角的笑意,“这是当然,一切都以狄宰相的时间为主。”

  “微臣在此先谢过王爷。”狄宁宁朝李澈欠身后,才又开口,“微臣要回议事厅处理公事了,请恕微臣先行告退。”

  “狄宰相小心慢走。”望着她转身,他的嘴角仍勾着一抹笑,一股担忧却油然而生。

  他的眼底映入的是她窄小的后背和娇弱的身形,明明是该受到父母宠溺、丈夫疼爱的年纪,竟然得背负皇帝的期待、百官的冷眼旁观,以及她对自己无比的期盼,这样的生活是否过得太累、太令人心怜?

  李澈想,若是已故狄宰相地下有知,会不会痛恨自己生前太过操劳,留下含苞待放的女儿独自面对缥渺未来?

  但是心念一转,他想起狄宁宁阐明她没有婚配物件与心上人,俊颜不禁露出微笑。

  如斯女子,他未曾有过邪念,一开始出手相救,也只是因为她是故人之女,没想到越是相处,他便越受她吸引。他想在她尚未婚配能广交朋友时,与她多多相处,一来和她谈话恁是有趣,二来不知为何,他想收集她更多不同的表情样态,而且虽然洛阳宫内能人多如牛毛,但毕竟要找到年纪相仿,爱读书却不爱嚼舌根的人,着实少之又少。

  总之,狄宁宁这个朋友,他是交定了。

  明明是初春,今日入夜竟狂风大起,天幕暗淡无光,连一颗星子都见不着。

  狄宁宁梳洗完毕,简单的用了晚膳,正准备起身,由自个儿的闺房前往父亲的书房时,望向窗外,虽然看不清景致,耳里却听见雨打芭蕉的声音,滴滴答答,无端升起一丝忧心。

  “应该是不会来了吧!”她小声的自言自语。

  “咦?小姐,您说什么?”站在自家小姐身侧,准备替她提灯笼的若蓝疑惑的发问,“是有什么人要来吗?”

  “不,没什么。”狄宁宁又看了一眼黑压压的窗外,摇摇头,“我们抓紧时间走吧!?

  她还不确定李澈是否会依约到来,抑或只是随意开口说说,或者只来一夜就失去耐性,因此她想暂时不让府邸的人知道八王爷承诺夜访宰相府,以免惹来一堆疑问。

  若蓝赶紧先至房门口替狄宁宁照亮脚下的门槛,深怕自家小姐夜里视力不佳,一不小心撞伤可就不好了。

  主仆两人顺着回廊走着,好在王管家六日前便命人每日在掌灯时分务必将狄宁宁的房间与书房之间的通道挂满灯笼,狄宁宁这一路是看得清清楚楚,就连夜深独自一人回到房内也能放心。

  走出屋外,淅沥沥的雨声不断,狄宁宁更加肯定今夜李澈是不会来了。总之,他来也好,不来也罢。来了,她只是多一位帮手;不来,她顶多自己再多花点时间找找。

  结论是,她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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