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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走吧!”抛下话,他兀自转身往城堡外头走去。

  “走?我们要去哪里?我得回房拿帽子。”张玉只要看到她服装仪容不整,就会在隔天早上狠狠的给她颜色瞧,简直比中学的训导主任还严厉。

  他没吭声,只是一迳的走。

  他的脚程十分快速,后头的斯湘只得放弃要去拿帽子,一路辛苦追赶,不能超越,亦步亦趋的。

  一前一后的身影远离了城堡,转而走向左侧的森林,他健步如飞,她则气喘吁吁。该死,城堡没事占地这么广大做什么?这又不是在行军——

  “诶,伯、伯爵……”她不得不出声唤他。

  他停下脚步转头一瞥,果不其然又是招牌的轻蔑姿态,遂而继续往前走,直到来到介于墨绿与浅绿之间渐层色泽的湖水岸边。

  “呼呼……好喘,你是装了弹簧腿不成?”她抱怨的说。

  雅特兰伯爵脸不红气不喘……喔,反正也看不到他的脸,总之就是很从容的模样。

  “上船。”完全命令口吻。

  船?!后知后觉的斯湘这才看到湖边有一艘小船,半信半疑的瞅著他,不过还是不敌他的严峻目光,乖乖的撩起长裙上船,走得摇摇晃晃的。

  他不吭一声,迳自把船划向湖心,水声哗哗。午后的盖兹一片宁静祥和,森林里的鸟儿婉转啼叫,小船在湖心荡漾,两人各据一方的坐著。

  受不住诡异气氛,斯湘沉不住气的开口,“这、这里很漂亮。”

  扫她一眼,他嘴又冷淡一扯,“我知道。”

  她一时语塞。

  “台湾的家里有哪些人?”他突然问。

  “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哥哥。”在作身家调查?她思忖著。

  “为什么愿意来盖兹,他们放心你独自一人只身在外?”

  “因为我决定要来,他们除了支持,别无他法,这就是家人。”

  家人,原来家人就是一种义无反顾的支持。雅特兰伯爵顿时眼色哀戚深沉,唇抿得死紧,双手紧紧的抓握著划桨。

  “伯爵呢?”她好奇的反问。

  他没有回答,反倒对她发问,“这年纪,你没有男朋友吗?”

  “我先问的。”

  “你男朋友放心你来吗?”他不理会她的抗议—迳自问道。

  两人有一小段时间的对峙,最终还是斯湘先沉不住气,“好,我投降,谁叫你是老板,对回答问题有豁免权。我只是觉得我们必须要好好想想我们的未来,距离是用来给彼此冷静思考的。”

  他不以为然的笑了一记,“你不怕他变心?”

  变心?她挑眉思索半晌,“那再说,我不回答假设性思考。”

  他只是冷冷的笑著,没有再吭声。

  “好了,我回答了你的问题,那我的问题也请你回答。”

  他嘴角一扬,“我有豁免权的,不是吗?”

  “钦,这是诚意问题吧?”

  “今天晚上的一小时,你准备了什么内容?”

  “啥?”事前审查吗?他还真难伺候。

  他突然端详起她的模样,“唔,我发现你的额头还挺高的,好像人家说的,未出庭前三五步,额头先到画堂前。”

  “什么?!”敢笑她,这是天庭饱满、福星高照之姿好吗!死阿兜仔!“我看你这种人才是去年一点相思泪,至今流不到腮边。”

  雅特兰伯爵没再理会她,索性把桨往船里头一搁,后仰倒去,在湖心小憩起来,心里因她口中的男朋友,微微泛酸。

  “伯爵,你要睡啦?”

  他没吭声,放缓了呼吸。

  见他没回应,斯湘也自得其乐的欣赏这湖光山色。

  湖水绿,其中小鱼优游,偶尔几抹涟漪漾开,一派闲适,她托腮瞥去,视线落向那安憩的人。

  为什么他要戴面具?不管早上或夜晚,他的银色面具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脸,好几次她都想要开口问他,可是想到穗子的叮咛,她只得把问题咽下去。

  对她而言,这个远离文明的盖兹镇是个神奇,而身为城堡主人的他,更是极度神秘的所在,彷佛在这张面具底下,隐藏无数的秘密,不住的挑动她的好奇心。

  他越是这样神秘,她就越是对他感到好奇,摘下面具的渴望越强烈,强烈得让她足以马上付诸行动。

  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应该是睡了,斯湘想,她只是想看一下他的庐山真面目,一眼就好。

  她脱下高跟鞋,双手撑在船舷,双脚越过他的身体,小心翼翼的不碰触到他,虽然模样有点狼狈不雅,但是只要想到能看”眼他的真面目,倒也值得。

  居高临下的看著他,紧抿的唇薄棱有型,让人忍不住想碰触,她稍稍恍神,急忙镇定自己,接著伸手往那张面具而去。

  然而当她的指尖才碰触到他的面具下缘,她的手立时被紧紧扣住,面具下原本问阖的双瞳霍然打开,十分严峻肃杀的瞪视著她,“你想做什么?”

  “我——”她才吐出一个字,手腕上的力道猛然加剧,她疼得直皱眉。

  “你信不信,我会把这只好事的手一把拧断?!”此刻的雅特兰伯爵并不是用平常那种讥讽轻蔑的口吻,他声音里带有极度的愤怒,手中的力道也不断加重。

  忽地,他狠狠甩开她的手,被他的怒气强烈震慑的斯湘连忙往后退去,可她忽略了后方的情况,船身一阵摇晃,她没站稳的一倒跌落湖面,雅特兰伯爵见状只来得及咒骂一声,“该死——”

  紧接著小船因承不住太剧烈的晃荡,就这么翻覆。

  “唔,咳咳……”斯湘被水呛得难受,偏偏这身篷裙缠住她的脚,整个人直往下沉,“救我——”

  挣扎了半天,她的口鼻被呛得刺痛不已,是身后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拖上岸,劈头就是一句——

  “为什么你这笨蛋还是学不会游泳?”

  她趴在岸边不住的咳著,压根儿没注意到他的话。她实在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差点溺死在英国的小湖之中。

  “你该死的鞋子呢?”浑身湿漉漉的雅特兰伯爵咒骂的问。

  “我,咳……我刚刚脱下放在一旁了。”她嗫嚅的说。

  “你这家伙真的很喜欢四处脱鞋。”狠狠的说完,他随即迈开步伐走开。

  “为什么你要戴著面具——”兴许是濒死的刺激,让她想也不想的就问出了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远去的脚步骤然停止,他怒气冲冲的旋身走来,一把将她从地上强扯起来,狰狞的姿态凑近她的脸、瞪著她的眼,一字一句的说!“绝对不要逼我亲手扭断你美丽的颈子。”

  斯湘骇然不已,胸口不住喘息。

  他们瞪视著彼此,忽地他使劲一扯,她整个人扑进他怀中,在震惊之余他强占了她的唇,她的眼瞪得很大很大,在他还来不及享受亲吻的甜美,摔然一记疼痛传来,血的腥甜在口中化开,暴怒的他猛然推开怀中的她,狂放火爆的离开这闲静的湖边,留下错愕的她。

  唇上的血凝聚成珠,骤然滴落在她的手臂上,赤艳艳的!

  那晚,雅特兰伯爵晚餐缺席了,斯湘手足无措、食不知味的默默吃著,不意外的,因为她再度弄丢了一双鞋,张玉的脸色臭得像陈年酱缸里腌制失败腐坏的酱菜。

  不过她无暇理会,因为面具问题而暴怒的雅特兰伯爵已经完全占据她的心。

  雅特兰伯爵一连离开了城堡好几天,有人说他去旅行,有人说他去工作,总之就是不在城堡里。他是真的生气了,斯湘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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