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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三堂课的时间像是一溜烟,让我意犹未尽却又心疼著穆颖的劳累。

  天哪!又是哪门子的忸忸怩怩?!这不该是一向直率潇洒的季女侠会有的思维!我不禁提醒著自己。

  雨,还是下个不停,眼见著同学们一个个打著伞离去,就怪自己粗心大意,一早出门就坐著柳家准备的轿车,根本忘了下雨这档事,而且才到学校雨就停了,压根儿就没想到带把伞备用。

  “雪凝,一起走吧!”姬芳燕说著。

  “不了,咱们不同路,你就先回去吧!”

  “那你呢?”

  “我再等会儿吧!雨或许会小些!”

  与姬芳燕道了别,偌大的教室就只剩我一人在里面了,可是我也不心急,反倒拿起纸笔对著窗外取著蒙蒙雨景。

  “你的天分是随时随地的——”穆颖就站在门边。

  “嘿——”没有讶异,没有惊叹,仿佛他的出现是我预料中的一般。

  “还不回去?天快黑了。”他走了过来。

  “没带伞,在等著救星出现。”我觉得我笑得太过灿烂。

  “走吧!我送你一程。”

  “方便吗?”

  他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说:“反正顺路,没什么方不方便的。”

  “顺路?你知道我住的地方?”我收拾好,起了身。

  “不是光明路上的柳家吗?”他说著说著,眼光又出现了冷淡的色彩,一下子仿佛把人隔离到三条街外。

  我不再多言,只默默地走进他的伞下。

  一路上,我走得小心紧张,一面是泥泞湿滑的路难行,一面则是穆颖怪里怪气的情绪反应。

  我想,我大概猜得几分原因,因此才一到大门口的街道旁,我识趣地马上开口说道:“到这儿就成了!我不想太麻烦你。”

  “这么大的雨,拦不到黄包车的。”

  “我是体谅你,怕你女朋友冤枉你。”我想,我的口气一定充满酸味儿。

  有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话,但双眼却深沉地望著前方:“她回东北去了。”

  这么简单的回答,却扎了我心口一下,他不痛不痒的口气,反倒有种老夫老妻的自然亲匿。

  这下子,换我噤了声,百般滋味地站在风雨里。

  “我想,你真正的救星来接你了。”他的语气似乎有些醋意,不过,我想是我敏感过头了。

  朝他望去的方向看,一部黑色的轿车正缓缓驶近。

  是柳家的车子,书岩还坐在里面。

  “穆教授——”书岩撑著伞,下了车,走到他的面前。

  “还好你来了,我担心她回不去呢!”穆颖说得轻松自在。

  “我就说她粗心,我才忘了叮咛带伞,她就忘得一干二净——”书岩心疼地盯著我。

  “既然没事,那我先走了。”他竟急著离开,一副像是丢开烫手山芋般的匆忙。

  “咱们先送您回去吧!这么大的雨走路危险。”书岩真诚地说著。

  “上车吧!再不走咱们全成落汤鸡啦!”我不容他推辞地硬是要他同行,他再怎么别扭,我也不会丢下他在这风雨里,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穆颖的住处是位在霞飞坊里,古旧的建筑和重新翻建的洋房错落相邻,我们车子就在一栋暗红砖砌的二层式楼房前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吗?”书岩问著。

  “嗯——”穆颖开了门,下了车,向我们颔首致意后便进了那扇亮晃晃的大门。

  “呵!教授的薪俸这般优渥呀?住这么高级的房子。”司机王伯说著。

  “那是穆教授家里有钱,以前在东北还是规模颇大的采矿公司,虽然现在全被日本人占了,不过,他们也早把大半资金、现款转移了出来。”书岩的消息挺多的嘛!

  “这么富裕,也该有部轿车请个司机,何苦一副穷书生的模样?”王伯的问题还不少。

  “听说穆教授的个性就是这样,他说教书要有教书的样子,谁看过坐高级轿车、打西装领结的教授?”书岩笑了笑,又说:“不过,他对学生可是没话说,在天津南开教书时,就常自掏腰包资助有心学画却付不出学费的学生,算是位严厉却极富爱心的老师。”

  书岩的话,我字字句句听进去了。

  但,为什么?我对他的了解都是来自刖人的耳语。

  我开始想,是不是该化被动为主动了?当然,只是在某些事情的了解而已,其中不涉及感情。

  隔天,晴空万里。

  踏著轻快的步伐,甩著没扎成辫子的长发,我赶著上午两堂穆颖的创作课。

  “铃铃——”工友摇著手上的铃。

  “老师好——”上课前的一贯敬礼方式。

  他今天换了件深蓝色的衣裳,少了份飘逸,却多几分内敛与稳重,而我,则满心愉悦地绽著笑容,等著他深远眼光的驾临。

  但,我失望了,不可思议的!

  从头到尾他几乎没将眼光停留在我身上!就像我季雪凝是团空气,明知道我的存在,却凝聚不了他眼中的焦距。

  他这副德行,比同我大吵一架更令我生气。有事明讲,有话直说,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是我一向的作风,像这种闷不吭声,却满肚子别扭的事,说我火冒三丈也不足为奇,尤其是他,更让我觉得是热脸贴上人家冷屁股,自尊全扫地。

  我季雪凝再大方,此时也该知收敛了吧!

  接下来的一堂是练习课,由大家依著指定的主题发挥。

  “什么鬼题目嘛!”耿肃搔著脑袋埋怨著。

  “你把‘沉默’表达得挺特别的嘛!”穆颖巡到了耿肃的作品前,对那依旧空白的画纸笑著,摆明了就是幅放牛吃草图的隐喻。

  “教授——能不能换个主题?”耿肃一睑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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