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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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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德森做了一个鬼脸,耸耸肩,随即拿起电话拨了几个号码。 “你打给谁?”约翰敏感地问。 “梅丽丝啊!我决定要跟她好好的说清楚。”他还是一副无辜的样子。 “不必麻烦了——只要你暂离开暴风圈,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约翰上前抢下他手中的话筒,咔地一声,把它给挂了。 “嗯?”显然的,彼德森对约翰的话不甚理解。 “拿去看看!这是近来我接到的十三个剧本里觉得很不错的一个,是杰克张导的戏。”约翰自公事包里拿出一本剧本递给他。 “杰克张?是那位中国导演?” “正确地说,是一位台湾导演。他跟我说,这部描写前世今生的电影,简直就是为你量身订作的,里头主角是一位有中国血统的外国人,背景是时空交错,但主要的场景还是在台湾拍摄。”约翰大略跟他介绍着。 “台湾?是日本附近的那个小岛吗?”彼德森对台湾很陌生。 “好像吧!我只听过台湾有一种很特别的口香糖,是用叶子包的,据说买这玩意儿,还可以附送清凉美女。”约翰一脸兴致盎然的模样。 “你就因为这样才要我接这出戏?”彼德森啼笑皆非地问着他。 “不!当然不是!”约翰很有义气地大声反驳着,“我还要去吃臭豆腐,听杰克张说,那是人间极品啊!”约翰也是饕客俱乐部的会员之一。 “再看看吧!最近有点累了,我想先休息一阵子再说。”成名是一种压力,他开始解开衬衫上的钮扣,准备就寝。 “嘿!我保证你一定会接下这出戏的。”约翰在临出门前,转过头很肯定地笑说。 “为什么?”彼德森停止脱衬衫的动作,不解地望了过去。 “因为,它跟F有关系!你知道吗?台湾还有另一个名字,叫福尔摩沙(formOSA)。” 福尔摩沙?!突然,彼德森的心狂跳了一拍,那种奇妙的感觉又再度涌了起来。 这一晚,他又做了那个梦,一个打从他十三岁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的梦。据他奶奶解释,那是一个引导他寻找真爱的梦。在梦里,总是一团迷?,不过,他感觉到他要找的那位女孩,就躲在一扇透明干净的玻璃门后面,每一回他总会先不小心地撞到那扇玻璃门,再推门而入;而那女孩的模样,他始终没看清楚。 他记得,她放了两枚小铜板在他的手心,那铜板上的字正正方方的,还有一个侧着脸的男性光头,感觉上,像是国家的硬币。他才出声想问,梦却愈来愈远了,依稀之间,他只看见一行字,LOVEINF……最后一个字没看清楚,只知道是个F开头,从此,他对这个字母开始敏感起来,连他的经纪人约翰都知道。不过,从没有人把他的梦当作一回事,除了他奶奶,她甚至还告诉他,一只没有嘴巴的猫与一匹少了一只耳朵的马,会帮他找到她的。 没嘴巴的猫?少了一只耳朵的马?这下子,更没有人会相信他了。 但他却深信不疑。夜阑人静,他拿着手上的剧本,想着福尔摩沙这个名字,嘴角泛出一丝笑意…… 一曲芭芭拉史翠珊的“THEWAYWEWERE”,一杯香浓的拿铁咖啡,一束白色的野姜花,为这间窗明几净的房间加进几许浪漫气味。 当然,还有一位女子的啜泣声,一吸一呼间,她鼻子似乎严重的过敏,而那道鼻涕,完全破坏了赵南荪精心设计的优雅情境。 “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倒霉?我的命好苦啊!我不过想当个平凡的女人,结婚生子,可偏偏老天作弄我!我妈说,要是这一百零一遍的相亲不成功,她就再也没脸帮我了——呜呜呜……”一位身穿大红洋装的女子,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着她的不如意。 “林小姐。”赵南荪拿了一盒面纸,小心地递上前。 “叫我蒂蒂!赵医师,你看我的毛病出在哪里?为什么男人对我都没兴趣?”林蒂蒂用力地擤了鼻涕,再抹去脸上的泪水,却也把妆弄糊了。 她是赵南荪自开业以来的老病号了,将近四十岁的她,每一回相完亲,总会来赵南荪这里大哭一场。 这是两年前赵南荪自英国拿到心理学博士后回国开设的心理咨询诊所。尽管心理咨询在台湾比不上算命吃香,但是,赵南荪这间心理咨询诊所的顾客也不算少,大都是女性居多,而且,其中又以感情与婚姻问题占最大的比例。 当然,除此之外,赵南荪还在台北的几所大专院校兼课,并且,还写了几本有关心理学方面的书,在市场上颇具知名度。 “蒂蒂,我不是一再告诉你,不要这么委屈自己去将就那些男人吗?我知道你很急着要结婚,但是,你只能急在心里,千万不能让男人知道,否则,他们会被你吓跑的。”赵南荪其实也只是老调重弹,她知道,来这里的病人大都只需要有个可以倾诉的对象罢了,至于听不听得进去,是勉强不来的。 “这一回,他没被我吓跑。”她抬起头,两眼汪汪地对着赵南荪看。 “嗯?”赵南荪显然不懂。 “我带他去坐垂直落体……他没吓跑,是因为……他吓到腿软,跑不了了。” “哦!天哪!”赵南荪用双手搓了搓自己的脸蛋,再长长吁了一口气,说:“蒂蒂,我是要你用自信留住男人,不是用这种怪招,你有用我教你的方法吗?” “有啊!我有照你教我的方法,每天照镜子时,我都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我是这世界上最美丽、最有气质的女人。” “对啊!这样很好啊!” “可是,男人不相信啊!”她垮着脸,哭丧地回答。 好不容易结束了与林蒂蒂的会谈,南荪才刚想跷起二郎腿,闭起眼好好的休息一下,突然,又有人敲门了。 “孟波?你干嘛?”她一打开门,发现门外站着一位邋遢透顶的男孩。他就住在她诊所的对门,打她搬进这里,他就已经在了,她只知道他姓孟,大家都管他叫孟波,他一天到晚没事干,老是拿了把破吉他又唱又叫的,满脑子的明星梦。 “我病了。”他虚弱地应了一声,便垂头丧气的走进来,一屁股坐在沙发椅上,两腿一瘫,像个死人似的。 “DEMO又被退稿了?”每一回只要他寄去唱片公司的歌被退回来,他就是这个样子。 “是小玉约我去看电影,看那个什么痞子森演的什么佛罗伦斯。” “是彼德森!很好啊!”这部片近来在台湾相当轰动,不论走到哪儿,都能听见大家在谈论那部电影的内容。只不过,向来缺少浪漫基因的南荪,却未曾去欣赏,当然,她那位交往五年的男朋友杨顶汉也告诉她,那种电影是很肤浅的,只有蠢女人与爱做梦的女人才会去看。 而她,赵南荪是个聪明的女人,也不爱做梦,所以,她的室友兼死党郎格非三番两次地想拖她去,她都不为所动。“有什么好?带自己的女朋友去看她的梦中情人,简直太污辱我了!更何况,我找不到衣服穿,这下子,又更把我比下去了。”经他这一说,南荪才注意到,他上身穿了一件他老爷当军训教官的卡其衬衫,下半身却套了一条小花短裤。 “嗯!你没衣服穿?”南荪一直盯着他的小短裤瞧,总觉得挺眼熟的,不知在哪里见过? “两面全都穿过了,好像有怪味道,我找了老半天,只找到这件衬衫是干净的,还有这条泳裤,怎么?很丑吗?”他一脸无辜样。 “哦不!不丑,只是……有点奇怪。”南荪差一点没晕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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