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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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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要我吗?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个了。”轻掩着光裸的前胸,我如是说。“这算什么?施舍我吗?慕槿,你怎么可以这样做?”韦湘乎跳下了床,不说二话地走出了门口。只剩我,裹着被单,羞愧满面容。韦湘亭是个君子,他的及时煞车,让我有了回头的路走。但,伤了他的心,我该拿什么补救?! “夏慕槿,你在搞什么?”冉从皓不知何时站在我的门口,一脸怒容。 “你……你来干什么?!”拉住被单的手,更紧了。 “我才要问,那韦湘亭来做什么?你们……”听得出冉从皓口气里的激动。“我们就算要怎样,也……也不干你的事,你走!” “夏慕槿,你这分明是要气死我。”他一个上前,就抓起了我掩着被单的手——“小槿,你……”冉从皓的脸倏成铁青。 “我这是告诉你,我不是跟谁上了床就要嫁谁。你大可不必把‘负责’二字扛上肩。”我亦怒眼相对。“上床?!你跟韦湘亭上了床?!” “你……你这不是看见了吗?”我不敢直视地撒个谎。 “我不相信。”他向我逼进,“我要亲自验证一下才可以。”他竟不打招呼就钻进我的被单里。“不行,冉从皓,你怎么可以偷袭我?”我的反抗,自然是在他的热吻中,无声无息。“傻慕槿,你是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冉从皓,你再不走,不怕我老爸修理你。” “你老爸今晚不是不在吗?韦湘亭告诉我的。” “什么?原来你耍我?” “谁教你这阵子都不理我,扯平了好不好?” “那今后不要再提你要娶我。”我三令五申。 “好!”他竟干脆答应了。 “那换我嫁你,行不行?”冉从皓早已笑不可抑。 “冉从皓,你这老头子还这么皮。”一阵温暖洋溢心底,而我不再强迫自己逃离他的柔情蜜意。冬天的被子,我总要盖很久才会暖和。但,细心的他,竟学那二十四孝里的情节,把被子睡暖了才要我上床睡觉。而我的感动说不出口,却在生命中又加重了他的分量。“小傻瓜,还冷吗?”他侧过身,用他暖呼呼的身子抱紧我。 “嫁给我吧!”他的眼光早已不许我有拒绝的理由。 “这句话我等了二十年,不嫁你嫁谁?!”我笑了,眼眶转着幸福的泪。这种结局还算完美,虽然,我始终没听到他开口说爱我。 我们还来不及向大家宣布这项喜讯,苏阿姨撒手人寰的噩耗立即击溃了我。“岚屏、岚屏,不要离开我,我是爱你的,我是爱你的。”宣叔叔伏在苏阿姨已经气绝的身体上,嚎啕大哭。“会不会有一天,我们也会走进这么无望的死胡同。”我靠在从皓的肩上,沮丧不已。“不会的,我会尽我一生保护你,你一定要对我有信心。”他的承诺,我听着,心却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春天,该是个生命蓬勃的季节,而我们,却葬了苏阿姨。三十七岁的她,能不能说是抑郁而终?吹过墓碑的风,有刺人心肺的凌厉,在一片漫天花黄中,我看见了一个瞪违已久的熟悉面孔。“姑姑?!”我缓步走近,发现一身黑衣的她连哀戚时都有股风韵。 “为什么你救不了她,你不是外科权威吗?你为什么救不了她?!”姑姑激动地摇晃着冉从宣,而晶莹的泪就一颗颗流下苍白的脸。“是……是我救不了她,是我没有用。”宣叔叔懊恼至极地任凭着姑姑的捶打。“季珊,不要这样。从宣已经尽力了。”爸爸安慰着悲痛万分的姑姑。 “岚屏,你怎么可以这样就走了。我们不是约好以后白发斑斑时,再去一块去逛百货、喝小酒,你不守信用、不守信用。”季珊姑姑伏在苏阿姨的墓碑上,又哭又说,而站在她身后的我们也陪着泪流。“岚屏、岚……”突然间,姑姑喊不出声音,眼看着就要昏厥过去。“季珊!”从皓第一个冲上前去,毫不迟疑地抱起姑姑,往车子方向奔去。“快!快!”爸爸神色慌张地随从皓坐进车里,将车子开往市区。 我记挂着季珊姑姑的情形,但,我更没遗漏冉从皓方才那心疼的神情。我的忧郁更深了,却分不清是为了什么。开着车,我胡乱地在街上绕了一圈,才有勇气回到家门。 “爸,姑姑还好吧?”一进门,我就急忙问着正坐在客厅的老爸。 “是伤心过度再加上旅途劳顿。” “人呢?” “在楼上房间休息,从皓在陪她。”从老爸的口气中,听得是“理所当然”的四个字。我不敢有什么念头,只是迳顾朝着姑姑的房间走。 “姑姑。”我走进房间,却没有勇气看从皓一眼。 “小槿,你长大了。”委珊姑姑伸出手,神情中有久违的亲切。 “可是姑姑还是没变,依然是从皓心中最美的女神——”毫无准备,我竟然就说出这种“赞美”。“从皓?你不叫他叔叔啦?”姑姑还把我当五岁的样子。 “那不是把他给叫老了吗?”我笑着格外夸张。 “你还是这么皮,该嫁人了吧!”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握住她的手,说:“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有从皓陪你,我就放心了。”说罢,我便打算转身离去。“小槿!”从皓叫住了我,而那眼光有我看不出来的波动。 “你们这么久没见,一定有很多话要聊,我先出去了。”我表现得平静自然又大方得体。不知在房间待了多久,我才让几声敲门声催醒了恍惚的面容。 “是你?!” “你还好吗?”从皓进了门,走近我。 “我没事啊!姑姑呢?你该陪着她。”我不敢看着他,怕会泄漏了我的害怕。“季珊睡了。”他的双手放在我的肩上,“你刚刚为什么那样说?” “说什么?不过聊聊而已。”我勉强自己露出笑容。 “小槿,不要胡思乱想,你应该要相信我。”他揽着我,轻吁着他的承诺。只是,爱情的玄妙在于它的难以掌握,而我,该相信的又是什么? 办完了苏阿姨的葬礼,我依旧回到昔日的工作岗位,而从皓也维持着每天的一通电话及不定时的约会。关于结婚的事,我们都有默契地绝口不提了。 在我的面前,他的谈笑依旧、他的温柔不变,但,我知道,他记挂的是尚留在家中的季珊姑姑。我不忍心拆穿他,又心疼他的伪装,因为有爱不能去爱的辛苦,我全都知道。“看场电影,好不好?”他提议着。 “好哇!”在黑暗中,我们的心事可以不用藏得太苦。 电影里还是目不暇给的打杀镜头,除了血渍和痛快外,什么内涵都没有,真像我和从皓一路谈下来的恋爱。走出了戏院,我们的手还是牵在一块,像是不能不牵,又没理由放一般。忠孝东路一过了十点,仍免不了萧瑟的景象,我们走着、走着,突然间都慢下脚步来。是姑姑,她飘着及腰的长发,裹着一件黑色的大衣地面对着我们而来,而脸上还有刹那的尴尬。就在这一刹那,冉从皓悄悄放开了我的手,神色窘困地与姑姑相视对望。“你……逛街?”他问着。 “是啊!想看看台北有什么样的改变。” “我们刚看完电影。”他的这句,说得好疏离。 “我、我还要去一位老朋友的家。” “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拜拜,小槿。” 一直到姑姑走得不见踪影,我们还站在原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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