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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他的神色之间仍是倦怠,面上却是温和的笑,把所有的思虑收在心里,伸出细长的手来握住她的柔荑。

  “我在这里。”上官飞烟竟有些鼻酸,无论如何,他现在是自己的丈夫,而且之前的他们还是谈得来的朋友,三天的守候并不完全是她的委屈,至少,她不想失去这个史家惟一可以依靠的人。

  “我还以为你走了。”史云沉沉地吐出一口气,他似乎是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梦见了上官飞烟跟着黑衣的无影走了,把自己生生吓了一身冷汗醒了过来。

  “你胡说什幺?”上官飞烟抽回了自己的手,帮他掖好被子。

  还好大礼已经完成,’飞烟已经成了他的妻。否则的话,史云不能肯定他真的已经娶了自己的心怡佳人,即使知道从头到尾她的心一直遗落在另一个男子身上,他还是一头栽下这感情的泥沼里去了。

  “你胡思乱想,一下子睡了三天的时间,让人不担心也难呢。”上官飞烟脸色不甚好看,不自在地揉揉自己的手,史堂正方才还握过她的手呢,想想真令人恶心。

  “三天了吗?”史云皱起眉,勉强让飞烟帮忙撑起他的身子,不知道在计量什幺。

  “是的。”

  “委屈你了。”史云微吁口气,眼里是幽幽暗暗的光。

  上官飞烟垂眸不语,史云对她得好,她不是不知道,但他覆在她手上的大掌,总是让她想起了另一个人呵,梦绕魂牵的男子,她的心早巳被另一个人占满了。

  “过几天该带你上山去见奶奶了,都怪我差点误了时辰。”史云露出抱歉的神气,他的气息仍是不稳,俊俏的面容在红被衬托下苍白如雪。

  “你别说太多的话,大夫就来了。”上官飞烟的心跳有些不平。

  说人人到,史家专门请来的大夫已经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暂时打断了他的话头。 

  过了几天,一行人才浩浩荡荡地上山。

  史家的老奶奶就住在山上的别院里吃素念经,史云的父母双亡,现在史家的长辈也就只剩下她一个了,却偏偏有着怪脾气,宁可在僻静的别院里也不肯搬到城里的大宅子里和大伙儿一起生活。

  上官飞烟是早就听说这个奶奶了,因为史云是她一手带大的,而且现在史云惟一的幼弟也跟在她身边,所以也特别地尊敬奶奶。

  一大早起来准备,到了山上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近午时分了,却没有见着要见的人,仆人通报老奶奶正在做午课,是任谁来也不理的,未曾谋面的小叔子也不知道跑哪去玩了。

  史云的身体毕竟是虚弱,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早就昏昏沉沉地睡了,所以一到了别院便直接送入了房间休息。

  上官飞烟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先带芙儿、蓉儿出去看看别院的风景,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闲情了。

  交代好小丫环照料史云,主仆三人便走出迷漫着檀香的房间,大熊自然是沉默地跟在身后的,虽然他的面容凶恶,看久了两个丫环倒是习惯许多。

  走了一条小径出去,抬眼是是竹林扶疏,远处小桥流水,倒也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园林,不逊于城里人家。

  只是,这来往的仆人要少了许多,他们走了一刻钟的时间也没有见到几个人经过,偌大的园子显得有些冷清。

  冉冉孤生竹,结根泰山阿。与君为新婚,菟丝附女萝。菟丝生有时,夫妇会有宜……

  只是,她所嫁的人,并不是那个心心念念想要依附的人呵,诗对此景,徒凉了心。

  这里确实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可叹她已经入了红尘千丈,抽不开这是是非非身了。上官飞烟轻拧黛眉,美丽的景色也掩映不了她无奈的心境。

  思君令人老,轩车来何迟?伤彼蕙兰花,含英扬光辉。过时而不采,将随秋草萎。君亮执高节,贱妾亦何为?

  她心中的君子呵,将去何方?忽然,她僵直了身子,看着从前方竹林里走出来的黑衣男子。

  仅仅是数日的分离,却已经恍如隔世,再不是旧时身。她很想扑进他温暖的怀抱,就像是常在午夜梦回中一样,尽情地挥霍自己的情感。可仅存的理智却在拼命警告自己,不能越轨。

  “蓉儿。”她寻求支持地转过身去,却发觉两个丫环不知道什幺时候已经被大熊给带开了,现在这里只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

  静默或是尴尬的不自在,渐渐在周围泛开。避开他的目光,久久,才听到自己的唇中逸出微不可闻的叹息。

  无影一直没有开口,冰冷的眸光深处,有一点小小的火焰跳跃着,近乎贪婪地看着她的每一个地方。黛梅淡扫烟愁,如玉芳颜似是又似不是,欲启的红唇让人屏息。

  宽袖的绣金百鸟裙衫,红得让人刺目。因为天热微提起,露出一小截的皓腕,及腰的长发被挽成了乌黑的鬓,上插着精巧的凤簪,是成为妇人的象征,她现在已经成为史云的妻子了吗?

  又在胡思乱想些什幺?无影抿紧了唇,既然当初看着烟儿嫁给了别人,就应该有这样的准备的,为何他却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妒火越来越高涨,心痛得无以复加,他愤怒地想要把那个男人给亲手杀了。

  甚至来不及思考,就把她拉到了自己怀中,俯首覆上她的芳唇,这才是真正属于他的印记。唇齿的缠绵,似乎是遥远以前的事了,激情一引即爆,相握的十指紧紧纠缠。

  一直到半刻之后,无影才强迫自己松手放开了她。冰冷的神情是对自己的嫌恶。岂能忘啊,她是上官海的女儿,是他这一辈子惟一不能侵犯的禁忌啊。

  伸手可即的距离,忽然如隔着天涯般遥远。上官飞烟鬓发微乱,闷热的阳光混着花香袭来,让她的雪额上有薄汗渗出,水眸朦胧若梦,心却是被伤到了痛处。

  “你来,又是做什幺?”相见胜如不见,情难自己徒增煎熬呵,满怀复杂难解的情绪霎时蜂拥而上,一时之间.上官飞烟似乎也只能僵立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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