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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这让樊仲微愣,还想再问什么就又见唐时玲追著樊德满屋子跑:“樊德!你给我解释清楚……”啧,这种打打闹闹的婚姻,谁还敢进礼堂?

  正上演一出反目成仇的戏码时,一直关著的主卧房门板被打开。

  “你们真的很吵。”房子的主人终于现身并且发出抗议。

  “儿呀,你千里追妻,终于抱得美人归哪!”唐时玲放开揪住樊德的手,立刻来到樊御跟前,笑得好不暧昧,还三八兮兮地眨一下眼。

  “妈,你国文造诣不是很好,大嫂的长相不能算是美人吧……”樊卫道。他有看过影带的。只是,话声未落,立刻招来一顿毒打。

  “她的长相不需要你来批评!”这次施暴者是樊御本人。

  “我只是实话实说啊……”无辜地叫道。

  唐时玲钻进樊御挡著的门板。“女大十八变,只要花点钱,美丽这种东西是唾手可得的,要重新改造一个人,对我唐时玲而言压根儿不是难事,不是我自夸,想想‘海东企业’的独生女吧,要不是我自里到外彻底改变她,她怎么可能有机会嫁给‘旭升’的王泰祥?呵……所以说改造意真这事就包在我身上吧,我敢打包票不出二十天我就可以把她变成一个大美人……”唐时玲推开了门板。“咦……人呢?”

  眼前仅见空无一人的大床。她四处张望,寻找她未过门媳妇的身影。

  “不用找了,她跑了。”樊御铁青著脸道。

  “跑了?”

  “对,跑了。”十分挫败地说。

  昏暗的路灯下,一个女人提著一大袋行李站在公车站牌下,她的神色随著每一个驶来的公车而发亮,然后再因下车的人中没有她要等的人而目光黯然。

  女人在站牌下来来回回地踱步,空荡荡的站牌下只剩她一人。晚上十点半,夏夜燥热的晚风闷得人人直冒细汗,高热似乎将整个城市都给融化了。

  林意真眯起了眼睛,努力地想瞧清楚那站牌上标示的公车行驶路线图。 “光复新村……婷婷说是这一站没错,怎么一直等不到人?奇怪……会不会听错了?”

  她第N度瞄了手上的地址,而后又踮起脚尖努力地想将站牌上的公车行驶路线图给看清。三百度近视眼的她,为了瞧清楚那看板上蚂蚁般的小字,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却发现她的眼镜早在台风天那天就破了。于是她叹了口气,眯起了眼睛想看清楚那上头的路线图。

  远方有一台公车缓缓驶近。在接近“光复新村”站牌时,公车自动地打了靠右的方向灯。

  林意真将视线自路线图上移往停在眼前的公车,只见一个留著大波浪卷发、风姿绰约的女人抱著一个大纸箱从座位上起身,见她要下车,原本坐在她身边的男士立刻站起身,自动自发地接过箱子;就见女人对男士笑了笨,男士立刻精神大振,仿佛箱子里没有重量般,轻易地就将箱子给搬下了公车。

  “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呵呵,小心小心……箱子不轻哪……没想到冷漠的台北市里居然还遇得到像你一样又高又帅又风度翩翩的君子,我真是太幸运了!呵呵……箱子交给我就行了,我同学已经来接我了……要电话?呵呵……相逢何必曾相识,有缘的话公车上就会再见了……公车要开走了,快点上车吧……谢谢你喽……”

  那大波浪卷女子接过了箱子,朝要电话失败的男子露出她杀死人不偿命的甜甜微笑。她太了解她笑容的杀伤力了,老少通吃啊,就像现在,不止跟前的男子,全公车上的人都失了心魂似的盯著她瞧。唉,不是她吴婷婷爱自夸自擂,谁教她的笑容就像邻家女孩般清纯可人呢?在台北市里,邻家女孩的笑容就像是动物园里的国王企鹅,都是需要特别保护的。

  还有还有,她也不是那么爱笑。说实在的,凭著过人的外表,拒绝男人这种事情,她已经做过不下N回,但看在对方那么辛苦地帮她搬箱子,赏赐他一个微笑又何妨呢?美化市容嘛。

  她就是吴婷婷,一个拥有美丽外表、清纯气质,以及一张甜得像蜜一样小嘴的吴婷婷——也就是林意真的五专同学及现任室友。

  “喔,对了,意真,我租了一个很棒、很便宜的房子,一个月房租才五千,两个人分的话,一个人一个月才二千五。本来屋主是跟我开一个月八千,但前几天那个台风把我们那个房子屋顶的瓦片给吹走了好几块,于是我就跟屋主杀价,好不容易才杀到五千的。”当然她的笑容也是功不可没。“真该感谢那个台风啊,让我们节省了好多钱。”

  穿过了两条大马路,眼前是昏暗的路灯,及一大片老旧的眷村聚落的木造建筑。这条大马路似乎分隔了五十年的时光,对街是一片繁华的市景,高楼大厦林立,浓浓的大都市风格;而背对著街,却是一大片老旧的眷村聚落,整片都是木造平房,数棵大榕树相间其中,昏黄的路灯朦胧地投射在地面上,倒映出老树繁密的枝条,不远处似乎还可以听到狗吠声。

  “没想到台北居然还有这种建筑物。这里不太像台北,感觉上和我们乡下没有什么不同,我是说如果不要走到对街的话。”林意真有感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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