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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依照平常她善解人意、不爱计较的个性,此刻当是应酬几句,彼此留个情面道再见挂断电话,但这回事情不一样,乐蓉蓉偏不,她希望他火冒三丈。

  “小孩不懂大人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不要把自己无法负荷的情绪推诿成无数借口、理由,OK?等你们理出头绪能面对问题的时候,阿嘟可能彻底绝望不再需要你们了,他不会永远都只有六岁!”说都说了,不满积在心里面很没身体环保概念,反正他要是恼火,她就一次气他到底。

  基本上,她讨厌事情无法解决就任由情况不清不楚的延宕下去,这样对阿嘟有什么好处?

  “这些道理我懂,谢谢,”

  人家都差点没咬牙切齿了,而乐蓉蓉不愿适可而止,“知易行难,道理每个人都晓得,问题是你们不放在心上,要不然也不会各忙各的,放着阿嘟自己一个人。”

  许维恩深吸口气,明显在抑制着激增的肾上腺素。“阿嘟不是自己一个人,他和爷爷、奶奶同住。”

  “爷爷、奶奶毕竟和爸爸、妈妈不同,”自己大概也吃错药了,她就是强辞夺理,他快气炸吧?乐蓉蓉吐吐小舌头,自己真坏哟,嘴巴控制不住的又加了句,“那是推诿应尽的责任。”

  “乐蓉蓉!”他警道。

  “有!”她俏皮的乖乖应着声。

  许维恩又气又好笑,平日为人师表授业,刚刚反被个小丫头训半天。

  “好啦,不说、不说了。生气就嚷出来嘛,这样不是舒服很多。”以后上台北人家都还是芳邻,再闹下去,他不知会不会翻脸?她暗忖着。“阿嘟很想你啦,你自己想清楚,Bye。”

  “喂?喂?”

  乐蓉蓉没等他答话就赶快挂电话,才骂过他,她当然逃之夭夭去了。

  别看她骂人铿锵有声,不惧强权,其实说穿了,她根本不会吵架,对方河东狮吼的气势永远比她“轻声细语”强,一着急脑袋空空更是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所以她只能先声夺人,把该讲的道理一口气议论完然后转头就走,让别人以为她永远冷静自恃,否则晚几秒钟,气极泪汪汪的人就会是她了。

  “喂?乐乐?”耳传来嘟、嘟、嘟声,电话已经切断了,许维恩若有所失的将话筒挂回。

  墨黑中洒落些许月光,沉睡的世界依旧悄然。静,有时静得骇人,仿佛无声漂浮在虚无缥缈中,悠悠荡荡,不知何以为终。

  有人陪着、聊着共同熟悉的事物,即使话题都是在归咎于他也无所谓……这是什么论调?他真是累坏了,许维恩不禁为自己的“欠骂”哑然失笑。

  “该死的!”乐蓉蓉想来想去愈感到不平,忍不住诅咒道。

  “阿姨?”阿嘟的小脸蛋上满布疑惑,阿姨在骂他吗?原来爽朗的眉宇间习惯性的聚扰。

  啊,不好意思,说粗话怎么被听到了,“没事,我是说这纸‘该撕得’粗一点,编树藤才好看。”原谅儿童不宜,乐蓉蓉假笑硬是瞎掰一通。

  阿嘟神经纤维敏感得很,虽然低头继续劳作,那眉头却没纡解开来。

  她看不过去,手又是揽又抱又亲,呵得他咭咭笑。

  许维恩到底想怎样啊?还以为上次半夜炮轰他会收到成效,那时他听起来的确似有诚意,对阿嘟也颇关心的,可是他们仍然望穿秋水,接连几天也没听他拨电话回来探问。

  这样下去她真的担心阿嘟日后的人格发展,年纪小小就先忧天下之忧,没事先皱起眉头。

  再想及前天幼稚园课堂上发生的混乱,起因为大班同学有个女生叫胡莉菁被讪笑为“狐狸精”,八成是从电视学来的名词,小孩子没有心眼,可是有时候捉弄别人的恶劣心诚实在不可取,有人一喊,大家觉得有趣就跟着闹,胡莉菁人单势薄,吵不赢就哭得淅沥哗啦,阿嘟二话没说揍了那始作俑者,瞬间乱哄哄闹成一团。

  被揍的小朋友的父母当然来学校抗议,乐蓉蓉协调许久,解释到快舌头打结,可是阿嘟拗得紧,怎么劝都不肯道歉,胡莉菁父母同时也来指责那对家长小孩没家教,一来一往,幸好就这样相抵无过。

  所以说,阿嘟的个性往后如果没随时引导,人生观若有偏差怎么办?真伤脑筋。

  “阿姨,都是我不乖才害爹地、妈咪他们整天吵架。”

  幽幽稚弱的声音拉回乐蓉蓉神游的思虑。“你说什么?”她没听错吧?可见她担心的不是没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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