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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姨,我想想还是不妥……”

  推开厨房木门,嘴边的话还未打上句号,客厅的沙发上已多出一位中年男子。

  “干爹?”

  “老橡树俱乐部的所有成员都等着你杏姨去高歌一曲,我就知道你杏姨一定又忘了。”毕诺斯年约六十,一口浓重的南方口音,魁梧的身材配上浓密的翘胡子,看来有点像是北欧来的圣诞老人。

  “你干爹不说我倒忘了,光顾着和湘依讲话,都忘了要办正经事。”杏姨仓皇站起身,走过李欧身边时还不忘对他耳提面命着,“好好款待人家,湘依身世够可怜,你可千万别再欺负人家了。”

  才短短几分钟,怎么杏姨就已被她收买了?他淡瞄了柳湘依一眼,发现她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那种眼神是一种指责,更是一种轻蔑。身心俱创的她,千里迢迢地前来请求相助,没想到这薄情寡义的人不但不帮忙,还想用欺瞒的手段骗她离去,幸好杏姨深明大义,心怀恻隐之心,才没让她流落街头,饱尝人情冷暖。

  “那我带你杏姨走了,我说李欧啊,男人风流可要有个限度,一口气三个……铁打的身子也禁不起日操夜磨啊!”毕诺斯呵呵笑着,虽是玩笑口吻,但也让李欧听得极不舒服。

  “干爹,谣言止于智者,我希望你会是个有大智慧的贤者。”他立即正色道,真怀疑干爹的痴呆症是不是提早来报到。

  “晚上若是太晚我就不回来了。记住,要提醒葳葳喝四物汤,还有提醒芙儿别再吃减肥药,脸都瘦得不像话了……”杏姨拉拉杂杂地交代一堆便和毕诺斯出门了。

  李欧根本没听进耳里,他直想着该怎么跟柳湘依沟通,好让她放弃追查柳皓为的真正死因。

  “杏姨说你会帮我。”柳湘依在和他互视几秒后,将杏姨交代的话说出来。

  “那是她说,不是我说。”他硬是推得一干二净。

  “杏姨说你是好人,为人乐观又风趣,而且天天把笑容挂在脸上,无论找你帮什么忙你都会帮。”柳湘依刻意把“杏姨说”这王牌挂在嘴边,就是要对方买账。

  “我面善心恶,我的心跟墨汁一样黑,守望相助,敦亲睦邻都与我无关。”摆起一张脸谱的李欧咬牙说道,他要一一推翻杏姨的理论。

  “杏姨说你能容许两个前任女友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还舍不得赶走她们,这是你宽宏大量的一面。”其实她才不苟同。

  “那是因为她们脸皮厚,撵都撵不走。找个时间我会轰她们出去,要是她们再不滚,我会找人把她们拖到沙滩去埋起来。”他说得脸红脖子粗,整张脸看起来像是快冒烟的红腊烛。

  “杏姨还说……”

  “别再杏姨说了,她说的都不准。”李欧双手掩住双耳,暗忖着,他真会被杏姨给害死。

  “可是杏姨真的还说……”她得说出最后一个重点,因为这与她有切身的关系。

  “我不想听,如果杏姨那么会说,你就请她帮你的忙。小姐,我事情多得很,没空陪你玩福尔摩斯的游戏。”

  一听到这话,柳湘依不禁顿住了,心想,要是李欧真的狠下心不帮忙,那何处才是哥哥的昭雪之处啊?!

  “呜呜……”一想起可怜的哥哥,她的心就酸了起来。

  要命了,阵阵哭声像几千支锥子从四面八方刺向他的全身,当初葳葳和芙儿也都是用这种可怜样来逼他就范,也不知是这女人天生爱哭,还是杏姨教她的锦囊妙计,总之,女人的哭声对他来说根本就是把万能钥匙,纵使他锁上几百道门也全都没用。

  “喂、喂,心狠手辣的人是不吃这套的。”纵使有着万蚁蚀心般的难受,他仍说服自己得忍着。

  “我是哭我哥哥死得冤枉,你放心,我不是哭你不帮我,你不用对号入座。”她抽抽噎噎地说道,边说还边从包包里拿出柳皓为的照片。“哥,还记得你小时候带我到溪边去抓小虾的情景吗?你替我编竹篓,还在溪边教我唱儿歌,我们把脚泡在冰凉凉的溪水里,一起陪着蝉儿高声唱……”

  “够了,到我书房里来,把详细情形说给我听吧!”他认输了!

  柳湘依怔愣了会,意想不到竟会这么简单!原来杏姨说得没错,他的心软得跟豆腐花一样,只要勾勒出往日美好的一些情怀,一定能将他的心融成一团泥糕。

  她坚信,这趟美国之行,她是没有白来了。

  两只小耳朵紧紧贴在门板上头,千奇百怪的表情在她们脸上来回变化着,认真的模样有如无尾熊死命地抱住尤加利树,一动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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