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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乖、乖,镇定一点,别害怕,我马上放你们出去。"她慌张地冲到马栏旁,想抬起马栏上的横木放马匹逃生,无奈横木太重,她根本抬不动,一张脸儿因为用力,胀得红通通的。

  火势逐渐壮大,马儿们愈来愈惊慌,她改换方法,半蹲到马栏下,用肩膀抵住横木,然后使出吃奶的力气,颤抖的迈出一 小步,好不容易才把那根横木顶离马栏上的凹槽。

  受惊的马儿一见有路可逃,立刻狂奔而出,要不是她闪得够快,肯定就要被踩死。

  梁柱受焚,哔哔剥剥的声音愈来愈响,马厩最里头的那面墙,已经被烧得半塌,还一路往外烧出来,着火的断木如火雨般落下,烫得马儿们更是慌乱。

  丁儿咬紧牙根,逐一把横木顶开。但是,火焰吞噬干草的速度,远比她的动作快,一匹黑马老早人立而起,焦躁的猛撞围栏。

  "咳、咳咳咳,对、对不起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一边咳,一边道歉,眼里都是被烟熏出来的泪水。"别急,我这就放你出来--咳、咳咳咳--"她保证着,用疼痛不堪的肩膀,拚命的想把横木顶开。

  接连顶开几根横木,她已经累得双腿直抖,非得连连深呼吸,使出最后的一丝力气,才把横木移开。挪开横木后,她已经力气耗尽,像被抽了骨头似的,狼狈的摔跌在地上。

  被烈火烘烤得野性大发的黑马,没有像其它马匹,撒蹄往外逃命,反倒人立而起,在她头上昂首嘶鸣,高举双蹄,威胁的在空中挥舞,似乎是想踏扁她的脑袋。

  "啊,别踩我啊!我道歉就是了--啊--"双蹄颓然踩下,丁儿连滚开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紧闭着双眼,举臂高挡,等着那双铁蹄把她踏得粉碎--

  蓦地,马厩内响起惊天动地的咆哮,那声音大如雷鸣,震得火雨狂落,紧接着就是一声砰然巨响,在她脑袋上方的马匹嘶鸣声,瞬间没了声息,取而代之的是杂沓的人声。

  "怎么回事?"

  "马贼绕到我们后头放火吗?"

  "快去取水救火!"有人喊叫着,分工合作的忙了起来。

  脚步声、喊叫声在她头顶上方盘桓,除此之外,马厩内还多了一股诡异的压迫感。她害怕的睁开眼睛,发现眼前赫然多了一双陈旧的靴子。

  那双靴子,看起来还有些眼熟呢!

  丁儿缓缓抬头,从那双靴子,往上看至粗壮的大腿、腰带、胸膛,紧跟着映入她眼中的,就是那张有如恶鬼般铁青的面容,映着熊熊烈火的独眼,一瞬也不瞬的瞪着她,活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当场大卸八块!

  她一动不动的看了雷贯天半晌,然后咚的一声,绝望的把脏兮兮的脸儿埋进发烫的土里,企图躲避他那杀人也似的视线。

  惨了,她死定了!

  第四章

  雷贯天气得眼里都快喷出火来。

  就连几年前,那个表面投降,却又夜袭举兵,被他追杀进大漠的叛军领袖,都没能让他失去理智,而眼前这个蹲在地上、不断颤抖的小女人,倒是轻而易举就让他气到快抓狂。

  短短两刻钟不到,她就烧了他的马厩、放走他的马匹,还一个劲儿的猛往鬼门关里闯!

  看见黑马即将把她踏扁,雷贯天愤怒的抡起铁拳,重重的朝那匹烈马挥出。

  黑马受创,昂首痛嘶,庞大的身躯被这一拳揍得跌开来,侧倒在地上喘息,马首晕眩的左摇右晃,马鬃散乱,四蹄都在颤抖,挣扎了半晌也站不起来。

  逃过一劫的丁儿,趴在发烫的泥土里,坚持即使被泥土烤熟了脸儿,也不肯抬头面对雷贯天。

  只是,他却不肯放过她,单掌一抓,就把她揪了起来。

  "呜哇,不要抓我!放开我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里啊?不要啊!我不是要放火烧马厩,是误会啊、是误会啊!你听我解释--"丁儿胡乱的挣扎,急忙想要求饶,但是一瞧见雷贯天铁青的脸色,连篇的辩词就缩回肚子里,再也吐不出来了。

  她原本以为,那些马贼攻上门来,足以让雷家牧场的人们忙上整夜。哪里知道,战事会结束得这么快,她还没能上马开溜,这些人就已经战罢归来,是他们太过神勇,还是那些该死的马贼太不济事?

  瞧见雷贯天转身进屋,部属们心里发急,留下大半的人扑灭大火,其余的也跟着挤进石屋里。

  "头儿、头儿,请等等!"江一刀冲在最前头,抢在门被重重关上前,挤身卡住门板。

  雷贯天回头怒瞪,额上青筋暴起,沾了血的乱发,如雄狮鬃毛般贲张,阔嘴吼出巨声咆哮。

  "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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