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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玖、归容(一)

  盘桓的山路上,有辆马车崎岖前行。

  驾车的是一对叔侄,年纪相差不多,都是健壮的青年。他们是往来各地的商旅,马车堆满香料,有的能让菜肴添香、有的能让人健壮、有的能敷在肌肤上,让女子的肌肤细致。

  这些昂贵的香料是从另一座城,用别的货物换来的,如今这些香料,则是要去换取,最值钱的东西。

  山路时而上、时而下,马儿走得格外辛苦。

  终于,在山路的转角处,视野变得开阔,翠绿的山麓下方,有一座建筑在雪山之下的无墙之城。城内的水渠,在阳光的照耀下,如金线般穿梭城内,看来分外耀眼。

  驾车的男人,扬着马鞭,朝下方指去。

  “瞧,砚城到了。”

  坐在一旁的男人很兴奋,几乎快要坐不住,在马车上站起,一手遮着刺目的阳光,瞇着双眼想看得更仔细些。

  “这座城比叔叔描述的更美。”

  他听过太多,关于砚城的事呢。曾经去过的商旅,对砚城的印象都不同,但都认为那是个神秘的地方,而那里能换取的货物,因为稀少罕见,所以利润出奇的高。

  “这还不算什么,进城之后你可要睁大眼睛,仔细瞧一瞧,城里有趣的事情可多了。”

  身为长辈,又曾来过砚城,他的得意显而易见。

  “例如什么?”

  “在城里走动的,不要以为都是人,那儿即使是白昼,鬼也能大刺刺的上街,跟人不同的地方,只是有没有影子的差别。”

  上次,他经旁人指点,就见到许多的鬼。

  “那些鬼不会伤人吗?”未曾去过砚城的侄子,忍不住想再度确认。

  “在砚城里就不会。”

  他补充。

  “鬼不会,妖物也不会。”

  “是因为砚城的主人吗?”

  侄子又问,这是他最感兴趣的部分。

  “没错。听说,这一任主人,是个年轻的少女,被称做姑娘。”

  当叔叔的说道,想了一会儿,才又开口。

  “上一辈的人说,前任主人是个男人,被称作——”

  噗滋。

  话来不及说完的男人,觉得胸口一凉,低头往下望去,竟发现胸膛已被扯开,内脏清晰可见,随着他的呼吸鼓动,腥红的鲜血正源源不绝的喷涌,把他全身染得血红。

  事情太过突然,他茫然的抬起头,看着身旁的侄子,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一道模糊的影子,却窜入裂开的胸膛,握住他柔软的肝脏。

  接着,剧痛袭来,他从内被撕裂,肝脏被活生生取走。

  “还、还给——还——”

  他挣扎的伸手,整个人却颓然掉落马车,倒卧在血泊之中,双眼还睁得大大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被鲜血喷得满脸红润的侄子,眼见叔叔惨死,吓得腿都软了。

  那模糊的影子,把新鲜的肝脏,一口一口的吞噬,也不知道是吃到哪里去了。

  吃完整副肝脏后,影子微微的、微微的鲜明了些。

  影子靠到侄子身边,闻着恐惧的味道,然后才又动手,撕开他的胸膛。

  原来,并没有想象中痛。

  侄子迷迷糊糊的想着,感觉到一双无形的手,深入又深入,熟练的打到他的肝脏,再扯裂与身体相连的部分,新鲜到几乎冒着热气的肝脏,就这么离开他的身体。

  软软的肝脏,看来的确很是美味。

  有醇厚的声音响起,渗进他即将被房屋黑暗笼罩的意识。那声音不是传进他的耳朵,而是震动他的脑海。

  公子。

  那声音说。

  上一任责任者,是公子。

  原来如此。

  他昏沉的想着,感觉到血液渐渐流干,身躯变冷。他死了。

  影子如出现时般突然,凭空消失不见。就连两具尸首,也一并失去踪影,残留的大量鲜血,则像是受到强大威胁,恐惧的想躲起来,一点一滴渗进土与土、石与石的缝隙。

  最后,山路上只剩下马车,与满车的香料。

  杀戮从城外开始。

  健壮的猎户、牧羊的男人;采菇菌的、伐木的,只要是进山的男人,没有一个幸免于难,全都消失不见,妇人们焦急的呼喊,回荡在山林中,充满绝望。

  入夜之后,连城内的男人,也开始失踪。

  愈是健壮的男人,失踪得愈是快,人们惶恐的奔走相告。

  有人指证历历的说,看见自家男人被开膛剖肚,肝脏被当城啃食,还被溅得一身血。人们到了现场,却什么都没看见,更寻不到半点血迹。

  有的人则是被吓疯,恐惧的用双手护住胸口,无论如何都不肯松手,声嘶力竭的嚷叫着不要不要。

  砚城里的人们,陷入无底的绝望中,只能求助于最后的希望。

  他们成群结队的来到木府前,跪在石牌坊下,声泪俱下的恳求。

  当姑娘来到院子里时,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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