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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很寻常。立雪寺前后皆是青松。”郁相思抬目四顾,彷佛望向了云深不知处的立雪寺。“公子,您在那儿闻到了青松的清香吗?”

  “整座山都是。”穆匀珑由衷赞叹。

  松木香味包围着他,令他不得不取下随身的香袋,免得搅和了一山清香;即便此刻已离开多时,鼻际依然萦绕着那幽静的气味。

  “这就是了。”郁相思微笑道:“一般香火鼎盛的寺庙里,不乏用名贵、带有香味的好木材建造大殿,烧的也是特制的檀香、沉香、龙脑香,再加上香客带来的各种拜香,公子您说,一堆香打混成一块儿,这不就是夹杂不清的香‘火’味?”

  “那可是会越闻越呛,越闻越火。”穆匀珑有如醍醐灌顶,惊喜地道:“我明白姑娘的意思了。立雪寺幽居深山,满山青松便是最好的供佛清香,若烧了一般的供香,恐怕气味喧宾夺主,所以姑娘才取青松松脂为原料,做为立雪寺独特的供香?”

  “公子果然是行家。”郁相思眸光一亮。

  “若是如此,这香我就做得出来了。”

  “公子或许做得出来,但也只能用在立雪寺。若您回到京城,风上不同,气候不同,就算拿的是货真价实的立雪香,恐怕感觉也不同了。”

  “我懂了。”穆匀珑意味深远地凝视又低了头的她。

  松风水月,禅音幽远,唯有置身其中,方能体会那只属于立雪寺的清香;而他却不知伫足欣赏,反倒巴巴地寻香而来,倒显得像是京城那些附庸风雅的呛俗公子哥儿了。

  这又何妨!他确是寻到了一味难得的姑娘馨香啊。

  “那么,在这边晒的香?”他好想继续跟她聊下去。

  “这是给乡亲平时在家烧香用的,一般寻常配方。”

  “不知府上是否还有其它特殊的制香……”

  “小思,跟他噜嗦什么!赶他走了。”郁相甘来回几趟搬完竹枝后,已经达到了最大的忍耐限度,拾起扫帚又要赶人。

  “哥。”郁相思欲言又止,一双柔荑不自觉地拉住哥哥的袖子。

  郁相甘没留心妹子动作所流露出来的心思,继续吼道:“你闻也闻了,问也问了,还想勾引我妹妹啊?”

  “哥呀,你别乱说话。”郁相思脸上红霞如火,脚步轻轻一跺,娇嗔的软音略带埋怨:“你凶巴巴的,我们只讲香,又没讲别的,你不要老是像见鬼似的。来,扫帚给我。”

  “嗄?”郁相甘两手顿时空空。

  有姑娘替他出头,穆匀珑心情大好。有生以来,还没有人敢像赶鸡赶鸭似地轰他;虽说不知者无罪,但阿甘兄对他的敌意实在很莫名其妙。

  抢了扫帚的姑娘却不说话了,她两条乌溜溜的长辫垂在身前,衬得她低垂的颈项更显莹白,那白里透着嫩红,有如迎向晨光的初绽**;双手则是轻执扫帚,不知所以然地扫了扫,在泥土地上划出细竹枝的痕迹。

  “阿甘!阿甘!”一个尖嗓子在外头喊着。“快来帮我提篮子啊!”

  “来了来了。”郁相甘凶脸转笑脸,飞也似地跑出去。

  “嫂嫂回来了。”郁相思抬头望向竹篱笆。

  “木犀花。”穆匀珑把握机会说话。

  “什么?”她不解地轻眨眼睫。

  “姑娘洗头的香油,是木犀花调制而成的。”

  “啊!”郁相思轻声惊呼,一对明眸亮晶晶地。

  “在下田玉龙。”穆匀珑乘胜追击,抱拳一揖,说出了他的化名。

  “今日与姑娘相谈甚欢,能否请教姑娘芳名?”

  “呀?”好不容易稍褪的红晕又浮了上来,她低了头,握在手里的扫帚又在地面划了划。

  穆匀珑定睛看去,地面很干净,也不知道她在扫什么,而且那执帚的姿势和动作,一抹、一撇、一捺、一挑,还真像是拿着一支大笔在写字……

  “小思!小思!”就这么一个迟疑,阿甘嫂已经挟着一卷花布跑了进来。“你瞧我帮你挑的花布……咦?你们是什么人?迷路了啊?你们沿着小溪走上半里,就有一条大路通到青檀镇上。那几匹马是你们的哦?可别在这边骑快马,小心踢到路边玩耍的小孩。”

  “嫂嫂,他们要买香。”郁相思仍是低头“扫地”。

  “阿甘,人家要买香,你快来招呼啦。”阿甘嫂又兴奋地道:“我陪张大娘去挑她家阿春的嫁衣布料,顺便给你挑了这色花布,好看吧?”

  “好漂亮。”郁相思欢喜地接了过来,抚了抚艳丽花朵的布面。

  “我还买了炊饼回来,你下午去唐老爷子他家忙活儿时带着,肚子饿了就可以吃。”

  “唐老爷子的寿筵,又不是没得吃。”郁相甘提了一个大篮子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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