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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黑黑的瞳眸,滚溜溜的,仿佛带着流动的水光,他看不出是愤怒还是难过;或者是说,他“不屑”看她,所以无从看清她对他的指控的反应?

  为何他会如此苛求她,容不得她犯下一丁点错呢?

  他得再想想。

  他该怎么办?虽说寇芙蓉的事与她无关,但她毕竟拿了金钗啊。

  中午时分,兄弟们全去休息了,荆大鹏犹坐在桌前想了又想。

  “头儿,有空吗?”阿溜走了过来。

  “要练字?”

  “不,你跟我来。”

  阿溜的脸色不是衙门小役对捕头上司的恭敬听从,而是摆回了那张臭脸,想必是跟荆小田有关了。

  他跟了阿溜出去,穿过大街,出了城,来到杏花湖畔。

  夏日正午,烈日炎炎,杏花湖没有游人,连船家都泊船乘凉去了。

  “每天晚上,小田待我们睡了,就悄悄溜出去。”阿溜说道:“她一去就是一两个时辰,只有前晚下大雨才没出去。我跟了她,发现她在城里、城外的路上来来回回低头走着,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

  找金钗。荆大鹏已知答案。

  “然后我也发现,她早上帮鱼贩挑鱼,中午就来这里摸鱼。”

  “摸鱼?”

  荆大鹏才问出口,就看到了前方的荆小田,她做少年装束,卷起了袖子和裤管,双脚踩进水里,弯着腰不知道在摸什么;摸了一会儿,她伸了懒腰,拿着湿淋淋的拳头捶了捶腰际,大概是酸疼了。

  “七郎!毛球!竹竿!”她回头喊道。

  七郎和毛球坐在湖边,撑着荷叶当伞遮大太阳,听了立刻扔下荷叶,合力将一支约十尺长的长竹竿推进水里。

  她抓住竹竿,又往湖心方向推去,就像船家撑着竹篙插进湖底,她尽量伸长了竹竿,开始一寸寸地往湖底挑着、扫着、插着。

  荆大鹏心头一紧。这里就是那夜画舫停泊之处;没错,她在找掉在湖底的金钗。

  阿溜看着他的神情,又道:“她扮歌妓掉到湖里那夜,回来换掉湿衣服,喊声糟,穿好衣服,头发也不抹干,又跑了出去。”

  她去找金钗。荆大鹏又开始头重脚轻了。

  天!他未审先判,简直比昏官还昏昧,果然是误会她了。

  她不贪金钗,但她又可能是骗钱的女贼;她爱护弟妹,却又会打伤无辜路人夺人钱财;她富正义感,但说起谎来掩护罪行完全面不改色……

  想得越多,他越是头重脚轻,心底那条黑白界线也越是模糊。

  他认识她的时间还很短,他得问清楚。

  “这一年来,她有时候出门两、三天,你知道她去哪里吗?”

  “小田说,某家员外做寿或是娶媳妇,找人帮忙,得忙上好几天才能回

  来。”

  “所以她每次回来,都能带上一笔钱?”

  “是。而且是因为办喜事,另外打赏,工钱都特别多。”

  “你从来不怀疑怎会有那么多人家办喜事,都会找她去忙活儿?”

  “一次、两次不怀疑,三次、五次就觉得奇怪了。”

  “我第一次遇上她,她正在路边骗钱,这也是为什么你会看到我准备带她回衙门的原因。”

  阿溜握紧拳头。听荆大鹏简单扼要地讲他们在荆家村外相遇的经过,以及这一年来女贼在各地骗钱的案子。

  “你要逮捕她?”听完后,阿溜脸上充满敌意。

  “不。没有实证,没有人证,我不会抓她;况且我已经拿她的案子做交换条件,要她去石井镇帮忙探案。”

  “万一有受害者看到她,去衙门指证她……”

  “我能做的——也是你以后当捕快该做的,就是传她上公堂接受审讯。”

  “不可以!”阿溜的拳头握得更紧,红了眼眶,颤声道:“小田为了养我们,又带我到处找大夫、买药,她,她……”

  “你长大了,你要帮她担起来。”

  “这还用你说!”阿溜激动地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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