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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你是吸血虫吗?!”荆大鹏还是忍不住了,怒道:“我去衙门告状,立马叫荆捕头抓你们两个放高利贷的去打五十大板!”

  “那个娃儿在郝召高大夫那儿立了借据,打了手印。”泼皮甲有恃无恐。

  “要打也是打欠债不还的娃儿。”

  “五两银子是吧?”荆大鹏没有迟疑。“今天下午就送过去。”

  “你别……”荆小田急得扯他袖子。

  “都说下午送过去了,还不走?!”荆大鹏又吼人。

  两个泼皮欺善怕恶,见他块头大,神色威严,声音宏亮,便随意恫吓几句,这才离去。

  “呜呜……”七郎早就吓哭了。

  “七郎不哭。”安慰他的是毛球,声音却也在发抖。“呜!”

  “乖,没事了。”荆小田坐到小凳上,将两个娃娃搂进怀里,不住地拍哄,抬起头道:“荆捕爷,那个钱,我——”

  “你怎会欠郝大夫钱?”荆大鹏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发现她脸色苍白,也失去了她向来藏在眼底的那抹慧黠笑意。

  “我在西丘,听说南坪有个很厉害的郝大夫,就来这里看他了。”

  “郝大夫是个吸血大夫,号称治百病,专用昂贵药材,但有时他会用普通药草鱼目混珠,拖延治病时程。”

  “难怪!阿溜还是好不了!”荆小田生气了。“他还说,得再吃个十帖药才行,要跟我拿二十两银子!”

  “你不要再去那里看病,我有熟识的、真正用心看病、绝不敲竹杠的好大夫。阿溜的病很急吗?”

  “现在不急,改天再去。”她重展笑靥,帮身旁两个娃娃抹了泪珠。“毛球,七郎,你们听,阿溜有新大夫了。”

  “阿溜到底生什么病?”荆大鹏又问。

  “看过的大夫都说是‘寒症’,我叫它‘怕冷病’。平常没事,可一到了冬天,特别是下雪前后,外头冷,他也冷得像根冰棍,成天发抖打哆嗦,从小就这样,我们去抱他取暖,帮他盖再多的棉被也没用。”

  “底子寒吧,虽是不急,还是得及早调理体质。”

  可连一间房子都住不起的他们又哪有钱长期帮阿溜调理身体呢?荆大鹏抬头看到屋瓦破洞里透出的光圈,眯起了眼睛。

  “小田,干嘛跟他说这些?”阿溜走了进来,他刚忙完面店伙计活儿,犹是汗流浃背。“钱是我欠的,就由我来还。”

  “等你长大了,有本事赚钱再来说大话。”荆大鹏冷冷地训话。“你底子寒,先去换掉汗湿的衣服。你们要修屋顶吗?”

  突来的问话让荆小田一楞,顺着他的指头往上看。“最近没下雨……”

  “我去砖瓦店找几片补洞的破瓦,不花钱的。另外该给的,我下午会拿来;相欠的,你自己算,我也没空催你,存够了就自个儿拿来还。”

  “啊……”荆小田喜出望外,眼眶发热,一时竟不知如何向这位摆着冷脸的铁捕道谢,便搂住两个娃娃道:“你们听,八哥哥这么好!”

  “他为什么是八哥哥呀?”毛球抬起小脸问道。

  “他排行老八,所以是八哥哥。接着我是九姊姊,阿溜是十哥哥,七郎是十一弟弟,毛球你是十二妹妹。”

  “哇!八哥哥你好!我是十二妹妹!”毛球开心地自我介绍。

  荆大鹏脸皮抖了下。他今天到底是来请人查案,还是开认亲大会啊?

  衙门后宅,乃县令一家居住的地方,因有女眷,一般公人不得随意进入。

  “小姐,拜托你,请你教我妹子按谱唱曲。”

  荆大鹏站在后宅门口,照例板着严肃的脸孔说话。

  县令的独生爱女寇芙蓉从他手中接过一本曲谱,粉脸微微红了。

  “这事爹跟我说过了。衙门公务,理当帮忙。”

  “还望小姐代为守密。”

  “荆大哥放心,请进来喝杯茶,慢慢说你的计画。”

  “小姐,我事忙,我妹子小田会跟小姐说明。”

  “喔。”寇芙蓉略显失望,但还是微笑迎进了“荆家妹子”。

  荆小田今天穿了女装,梳了姑娘发式,来到屋内小厅后,谨遵大鹏捕头指示,坐有坐相,当个荆家温柔娴静的闺女。可惜她一说起话来,热情洋溢,眉飞色舞,立刻破了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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