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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我怕你担心。”他见不到她,吃力地从枕上抬头。

  “你就不怕我伤心吗?我好生气,你以前让我伤心过一次,这次又让我伤心,你当我是铁打的还是石头做的,承受得了这么多伤心事吗?”

  “不,我怕你承受不住。”江照影以手肘压着被褥,费力地半撑起身子,想要更加看清楚她的脸,急道:“所以,我每天晚上回来看你。”

  门外的人影不是梦!喜儿泪水难禁,那是他夜夜归来,痴心地守护着她啊。

  “我也请侯公子照顾你,或许他比我好……”

  “我爱的人是你,不是他!”她又恼得落泪。

  “喜儿!”他心头大震,痛心呼唤。

  不忍她双眼红肿,落泪如雨,他一再咬牙使力,好不容易让自己坐了起来,却是伸长了手也构不着她。于是他又尝试移动身子,一轻挪腰杆,就牵动了伤处,令他痛得皱起一对浓黑的剑眉。

  他虽没哼声,但她察觉到他忍气吞声的痛楚,顿时什么气恼都忘了,急得回身扶他,忧心问道:“照影,伤口痛吗?我帮你瞧瞧。”

  “不痛。”

  话声甫落,他已将她搂进怀里,双臂再用力收紧。

  猛然撞进他的胸膛,她怕弄疼了他,直觉就是想起身,但他抱得她好紧好紧,几乎不留一丝空隙给她呼吸,彷若就算她变成了一缕轻烟,他也会紧紧抓住,不让她走掉。

  她耳朵贴在他的心口,听到了那狂急搏动的心跳声,她静下了心,再将她的掌心轻轻地按了上去。

  “你的伤?”她吸吸鼻子,仍担心地问道。

  “只是皮肉伤,不痛。”他握住她的手掌,“我怕你心痛。”

  讨厌!她才收止泪水,他又来招惹她!

  “既然怕我心痛,何必去做那吃力不讨好又让人误会的事?”

  “无论如何,我要为你保住油坊。”

  “你是拿命去保啊!瞧,你喝酒伤身,又让人诬陷下狱,你是拿你的生命开玩笑吗?”唉!今晚的眼泪怎么这么多,流不完啊。

  “油坊是你的性命。”他神色沉静地看她。

  “对!油坊是我的性命,难道你的命就不重要?”

  “我发过誓,我要以生命保护你。”

  “你什么时候发的誓?我怎么没听过?”她从他怀里坐直身子,直视着他,一古脑儿将满腔情绪发泄了出来,懊恼地道:“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不让我知道?你说呀!快说呀!”

  他还是静静地看她,幽邃的眼眸隐隐有光芒闪动,仿佛藏在那里的话还没尽数倾吐。

  又摆这种脸色给她看!这是表示他很深谋远虑、很深不可测吗?

  “你又想瞒我什么事?我不准你装葫芦,全部说出来!”

  “喜儿,我爱你。”

  有如炮仗直冲高高的青天,轰地一响,爆出最美丽绚烂的烟花。

  他总是这样!不说则已,一说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他不但要气死她,难道还想吓死她吗?

  “我……我本来不想再哭的……呜,你……”

  “喜儿,我求你别哭了。”他再度心疼地搂紧了她,讷讷地道:“我一直不敢醒来,就是知道你会生气,我怕……”

  “你怕什么?”她哭喊道。

  “我怕……你气我、怨我,我不知道要怎样面对你,也不知道你能否原谅我的作为,即使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可我……”他停顿下来,望着她,颤声道:“我好怕失去你。”

  泪眸相对间,她明白了。

  一个历经千山万水、无惧大风大浪的成熟男人,仍有他内心最软弱无助的一面;而她,就是在他需要安慰和力量时,站到他的身边,陪他一起撑起一切他所难以承担的重担。

  谁都不能失去对方。

  她眨了眨睫毛,逸出柔美的笑靥,羞涩地往他唇瓣轻轻一啄。

  “所以,你怕到不敢醒过来?怕我不理你?”

  “是的。”

  “照影,你现在还怕吗?”

  “不怕了。”他锁住的剑眉舒展开来,瞳孔里的雾气倏忽散去。

  “我请你回来当油坊的掌柜,好吗?”

  “好,小姐。”

  “小姐叫你做什么,你都要遵命喽?”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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