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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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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戚惟杰早已精神涣散,呆滞木楞地站在楼梯口,动也不动。 清晨,戚家仍是灯火通明,一夜无眠的戚名绍,正焦虑地坐在客厅等待大儿子带回媳妇的消息。 一阵脚步声响起—— “爸,我回来了。”戚惟纲一睑疲乏地走进客厅。 “惟纲,嫣然怎么样?孩子没事吧?”他焦灼地迭声问道。 “安了胎,不要紧了,孩子也保住了,不过嫣然得在床上躺两个礼拜。” 闻言,戚名绍松了门气。 “呼!谢天谢地!只要母子平安,躺个一个月也要给我躺,明天我就让人炖些补品送到医院去。咦?巧眉呢?” “她留在医院照顾嫣然。”戚惟纲脱十沾了血迹的外套,虚脱地坐进沙发休息,若有所思地道:“爸,您会怪我吗?公司——” 戚名绍大手一挥,豁达地同答: “既然琼斯集团是你在领导的,我也没什么好心疼。我老了,富贵名利有如转眼云烟,只是这幢房子,你得帮我处理好,别让一家老小落得餐风露宿的田地。” “爸,您放心,我会处理的。”他颔首,左右张望地又道:“惟杰人呢?” “打从你送嫣然到医院急救,那个兔崽子就不知去向了。” 一提起他的小儿子,戚名绍就—肚了火。 “嫣然一醒过来,会需要他在身边。”戚惟纲阴郁的。 戚名绍摇头苦叹: “唉!这孩子什么时候才会长大、成熟点?每次一碰上事情就想逃,老是闯祸。这回要不是你机警,嫣然和孩子恐怕凶冬吉少了。” “爸,不能怪他,是我们疏忽他了。” “我该负最大的责任。”戚名绍懊悔地说:“惟纲,惟杰是鬼迷心窍,才会铸下大错,我希望你能摒弃前嫌,拉他一把。” “爸,我都了解,无论如何他也是我弟弟。” 戚名绍放心地微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我看你还是四处找一找惟杰,含则他会躲一辈子的。” “他平常有哪些往来的朋友?”戚惟纲问道。 “你只要到各大酒廊、夜总会绕一圈,就一定能找得到他。” 有道是——知子莫若父,一点也不假! 果不其然,找遍了台北市各大酒廊、夜总会,终于在黄金不夜城的YIP室找到烂醉如泥的戚惟杰。 当戚惟纲、乔以来势汹汹,满睑肃杀地往YIP室一站,里头的几位公关小姐皆识相地离去。 “喂,你们怎么都走了?蒂娜,来,再开瓶XO!”戚惟杰醉眼蒙胧地嚷嚷。 乔以数着桌上十几瓶XO,夸张地吹了声口哨—— “乖乖!他真是勇猛海量,这样喝还喝不死他,佩服、佩服!” 戚惟纲丢了记凌厉的卫生眼,乔以毫不在意地耸肩。 “起来,跟我回去!”戚惟纲强拉起东倒西歪的戚惟杰。 “我不回去,我要喝酒!”戚惟杰用力地挣开,口齿不清的。 “你老婆、孩子,需要你回去尽丈夫、父亲的责任!”戚惟纲实在痛恨戚惟杰这副委靡不振的鬼样子。 戚惟杰摇头晃脑的,神智不清地喃语: “我没有老婆、孩子,她们被我害死了!”他的脑海里一直印着妻子柳嫣然摔下楼时的惊恐神情。 “你可不可以清醒点?”戚惟纲忍无可忍地大吼。 “我害死了大哥、老婆、孩子,又毁了爸爸的事业,认一个疯女人当母亲……我一身罪恶,满手血腥……我没有希望了,只有酒……我要酒……”戚惟杰恍惚地呢喃,急切地捉起酒瓶,仰头就口猛灌。 戚惟杰这副愁云惨雾的鬼样子,让戚惟纲又心疼、又生气。他万万料不到,打击了戚氏就等于击溃了戚惟杰所有的信心意志,他不该采取这么激烈的手段,他不该报复的,他真是后悔极了! 戚惟纲脸上迭换的神色,尽收乔以眼底,他忍俊不住地开口揶揄道: “终于尝到苦果了?” “你闭嘴!”戚惟纲狠狠地瞪了乔以一眼,上前一把抢过戚惟杰手上的酒瓶,痛心地道:“惟杰,事情都过去了,没人怪你,走,跟我回家,嫣然和孩子在家等你。” “下!我不回去了,我不要,我受不了,不要……”戚惟杰歇斯底里地大喊。 戚惟纲恼怒地提起戚惟杰的领子。 “你可不可以像个男人,面对自己的错误,扛起你该负的责任?” “不要!求求你,你不要逼我,不要……”戚惟杰竟然痛苦地哀求起来。 这下子,戚惟纲更是火冒三丈,抡起拳头,像打沙包似的,狠狠地揍得戚惟杰鼻青脸肿地瘫在地上呜咽。 “够了,仇刚,你会打死他的。”乔以看不过去地上前制止爆烈的戚惟纲。 “乔以,你别管!我就是要打死他,与其让他当懦夫,倒不如死了乾净。”戚惟纲气喘如牛地斥骂。 “你总得等他酒醒,再跟他好好谈嘛!” “他没醉,他心底比谁都清楚,他只是藉酒装疯逃避现实,不肯面对问题。”拉起了抱头蜷缩在墙角的戚惟杰,戚惟纲沉痛地道:“回家吧!无论多大的风雨、多深的误解,都让它过去吧!我们是一家人,没有什么难关过不去、走不下的。爸、我、巧眉,和你的妻子,都在等你回头。” 戚惟杰霍地抬头,凝视着戚惟纲,四目相望中,往日的恩恩怨怨、所有的误解,皆一点一滴地冰释了,手足之情也重新点燃了…… “我们是一家人”这句话,深深地敲进了他混沌的心坎里,顿时,他豁然开朗了…… “回家吧!”戚惟纲充满感情地低喃。 是的,迷失的羔羊终于也找到回家的路了。 “姊,你还需要什么?我去楼下拿。”柳巧眉坐在床沿体贴地询问。 “不用了,我只想小睡一下。”柳嫣然温柔细语的。 她在医院待了两个礼拜,今天才获准出院回家,全家人都当她是易碎的瓷器,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上,照顾得无微不至,颇让她不胜负荷的。 “好吧!那我不吵你了。”柳巧眉一听,立刻合作地起身,带上房门出去了。 躺在床上,瞪视着天花板,柳嫣然其实是了无睡意的。这两个星期来,当她躺在病房里为保住孩子而奋斗时,丈夫戚惟杰却了无踪影。她分秒期待,时时落空,最后她放弃希望了,对一个感情不在她身上的丈夫,她是不该有太多的奢求与期盼。 她知道自己儍气,明知戚惟杰连最起码的夫妻之情也吝于给她,她却情深依旧地关心他,为他担忧。不管他犯了多大的错误,做了多少错事,她都能包容、谅解,所谓爱到深处无怨尤的最高表现,也不过如此。 她想着想着,眼皮沉重了,不知不觉地陷入寤寐之中……迷糊里,仿佛有只温柔的手如春风般的轻抚她的脸颊……她嘤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多日不见的丈夫戚惟杰。 “惟杰!?”她讶然而欣喜地低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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