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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热的太阳无情的在台北街头发威,日正当中时刻,除非是白痴,否则有点常识的人都懂得躲在冷气房里比较凉快,偏偏就有位女子怒气冲冲的从一栋气派的商业大厦走出来,安全帽也没戴上,便跳上一辆停在路边的机车疾驰而去。

  于欣宜因满腔怒火,所以顶着大太阳倒不觉得难受,她一路上愤愤不平的嘀咕着:“想想自己是何等人物,哪会为了区区几十万块的广告业务去出卖色相?真要卖,不会去当公关小姐之类,还赚得更多,何必苦哈哈的和袁湘娟二人出来闯天下,求爷爷告奶奶的才招揽到一点广告业务,维持三餐温饱。这真是一个价值观极度扭曲的社会。”

  谈到于欣宜和袁湘娟这对“亲密战友”可精采了!从求学时代迄今,两人可谓王八配绿豆,投缘极了,再加上又是邻居,关系更亲了。她俩的个性是天壤之别,于惊风配上袁郎中,互补得很,默契不用培养就浑然天成,两人几年相处下来建立了深厚情谊,也因此在踏入社会后,才会合作共创事业,难得的是她们都对大众传播有浓厚的兴趣,于是双双投入广播方面的工作。于欣宜生性好动又急躁,所以负责对外拓展业务,袁湘娟个性沉稳又有耐性,所以负责制作节目。而她们这家“湘宜工作室”是专门制作和声音有关的业务,除了承包电台节目时段外,同时也代理广告业务,为了维持成本开销,节目中也销售产品,可以兼具服务听众的功能;于欣宜有时也外接门市带、宣传车带子的制作,营业量虽不大,但一赶起工作来,可也是分身乏术,所以她们也请了小妹帮忙接电话及处理其它杂务。

  由于她们对工作的投入,以致这些年来在感情上交了白卷,先声明不是没人追,只是二人都对感情这回事兴趣缺缺!严格来说,她们是爱情智障者,不过恋爱道理倒是懂得挺多的,而且还能讲得天花乱坠的,尤其是袁湘娟,身为电台节目主持人,在空中偶尔扮演爱情顾问的角色,也必须为听众解答感情上的疑难杂症,但是至今她们连实习的机会都没有。

  于欣宜回到公司楼下,停好车,正想上楼,想想又转身走到不远处的售票亭,朗声的说:“阿婆,给我几瓶汽水及零嘴,好带上楼去喂那两个饥民。”

  “于小姐你好,今天比较早回来啊!”阿婆一边迅速装好东西,一边热心的问。

  “因没事就早点回公司。”她接过东西,付了帐,说:“我上去了,拜拜!”

  她摇了摇手快步的进入大楼。

  这时,有位疲惫的男子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过来,顺手拿了份报纸,付了钱,说:“阿婆,给我包烟。”说着便打开人事栏,仔细逐一的看着。

  “先生,你在找‘头路’啊?现在‘头路’不好找哦!我们家小凝也是失业好久才找到‘头路’的。”阿婆操着台湾国语搭讪着,试图和那位男子聊天。

  “嗯!”那名男子随口应声。

  “找‘头路’要慢慢来。”阿婆又自顾自的说:“对了!你可以去十一楼找于小姐,她很好心,我们家小凝就是到她公司去做工,你去问问看,说不定她还会帮你介绍工作哦!”阿婆热心建议。

  “是吗?”那名男子眼睛一亮,接着又迟疑的问:“他们公司有缺人吗?如果没缺人,那不是……”

  “问问嘛!又不吃亏,快点上去试试看!”这位阿婆真是古道热肠。

  这位男子马上鼓起勇气迅速踏入电梯,直上十一楼。他心想:是的!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有没有工作机会呢?都整整八个月了,不知找了多少家公司,却没有一家肯雇用他!积欠了几个月的房租,儿子读幼椎园的费用,水电费、生活开销等等,可以说是债务累累,再没有收入,父子二人恐怕得流落街头了,幸好清晨还有个派报差事,可以勉强度日,要不然……唉!好不容易才把儿子从育幼院接回身边,说什么他也要让儿子衣食无虞,这些年来他从未尽到为人父的责任,愧疚感时时鞭笞着他;可是求职迄今,一次次的拒绝,让他灰心不已,光是今天就跑了五家公司,五家都摇头,连最起码的工友工作也拿不到,说不定再去这家公司应征,恐怕又是碰壁的下场,可是一想到他那嗷嗷待哺的儿子,他的勇气立即涌了上来。

  出了电梯,左瞧右看,只有一家门口墙上挂块原木,上头刻着“湘宜工作室”

  几个大字,他心想:大概就是这家吧?可是怎么有点像住家的样子呢?还好有个落地透明门,于是他镇定的推开门,放眼望去,实在挺没规模的,小小的办公室,摆了二、三张桌子,那上面!天啊!那是张桌子吗?只见上头堆满杂物,有卡带、CD、盒子、卷宗、本子、散乱的文具……等,还有些叫不出名称的东西,大门的右边有扇厚重的门,往里走也有扇厚重的门,门上头正亮着红灯,大门左边靠着张桌子,只见一位年约十七、八岁的小女生正接着电话,手上拿着笔,低着头在快速抄着资料;另一边有位长得挺标致的女孩,也正讲着电话,清脆的笑声充斥整个室内,看着那位女孩,他的心怦怦跳了一下,该怎么形容她呢?乌黑长发随意披散着,说她国色天香有点夸张,但距离漂亮程度嘛又够不上,应该说她具有与众不同的气质和特性,耐人寻味,令人不由自主地想多看二眼。

  终于有人发现他的存在了。

  猛看到他时,小女生吓了一跳,心想:什么时候站了个人在那里呢?她赶忙出声招呼:“先生,你要找人吗?有什么事?”

  “我找你们老板,有点事要和她谈。”他显得局促不安。

  “你等一下,她正在讲电话。”

  正说着,于欣宜也挂上电话,同时也发现了他,她的眼睛一亮——

  “你好,有什么事吗?”她客气的问道。

  “你好!我叫徐品中,我需要一份工作,是楼下售票亭的阿婆叫我上来问问看,不知道贵公司有没有缺人手?”他急促而坚定的说明来意。“我什么工作都可以做,薪水多少都没关系,我会很认真的工作的。”天知道,他有多需要用钱。

  于欣宜打量着他,实在很想拒绝,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不”字硬是出不了口。

  他大约有一百八十公分以上,一身的尘埃,满脸的疲惫,浑身上下充满沧桑的味道,他应该有三十几岁吧?可是为什么那双眼睛透露出无限的伤痛?于欣宜不禁想着:他曾有过什么样的遭遇?经历过什么样的痛苦?他那诚恳、急切的语气,让她内心涌上一股莫名的波动,令她感到心悸不安。

  “请坐吧!你认识阿婆?”她好奇的问。

  “刚刚才认识。”他摇头。

  “那……你工作找很久了吗?你有履历表吗?”见他摇头,她只好说:“那请你说一说背景吧!”于欣宜实在有点慌乱,情绪莫名其妙的不对劲。

  “好的!我曾犯了过失杀人罪,八个月前才出狱,我到很多家公司应征过,但他们都不敢雇用我,因为我曾是个杀人犯。”徐品中决定据实相告,因为他痛恨欺骗,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有那场牢狱之灾,沦落到找不到工作的地步;他已付出惨痛的代价,可是,他刻意忽略掠过脑海的陈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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