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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浑天说?”碧蝉好奇的张大了眼睛。

  “一个名为张衡的人著作了一本‘灵宪’,他在其中阐述了天地日月星辰的生成与移动,再配合他所做的‘浑象’,就成了浑天说。”凌崇之解释道。

  “浑象?”碧蝉愈听愈佩服。以往她只能由书中去取得知识,可有些东西她是看得半知半解,尤其是数术方技之类的东西,不若文史明白易通。

  凌崇之看她是真有心,便也不吝于言词的回答她的问题,他指著身后一个人高的铜铸仪器说:“这是仿著书中图象打造而成的浑象。”

  碧蝉好奇的打量著由铜铸而成的浑象,它的内外分成几层圆圈,在各层的铜圈上分别刻著赤道、黄道、南北极、日、月、二十八星宿等。整体是由一些齿轮和一组滴漏壳构成,有水从壶中流至滴漏壳而使齿轮转动,进而使中心的空心球体转动。

  “崇之哥哥,这球转动有什么意思吗?”碧蝉被这奇怪的东西完全吸引住,忍不住上前抓著凌崇之的手好奇的问。

  她天真的动作让凌崇之微微一笑,他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头,“这球一天恰好能转一周,在其上依次出现的天文现象就是浑天说里天体运行的现象,因此只要观察这浑象移动的状态,就能对天体的运行一目了然。”

  蝉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我明白了,真的是好厉害的发明,只用水就能让球自己转动,这是不是就是墨经中‘动,域徒也’的道理?”

  “你也读墨经?”凌崇之不由得感到讶然,对眼前小女孩的博学惊叹不已。

  “我在爹的书房看过,不过那书中有许多的理论似乎有些难懂。”碧蝉老实的说,还吐了吐舌头,这会儿的她倒合了年纪该有的天真。

  “也难怪你不易明白,墨子本身除了是思想家外,也是位能工巧匠,是以他的墨经中有许多理论是建立于方技之上,若无人从旁指导,是很难自学而成的。”凌崇之明白碧蝉的问题是从何而来。

  “崇之哥哥,你是不是常常来这儿看书?”碧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的看著凌崇之。

  “倘若无事,我多是在这儿。”凌崇之点头道。

  他一向是个不强求之人,教学之道亦如是,是以虽然身为太子殿下的武学老师,倒也从不强迫太子学武,任凭纳蓝太子想学他才教,其馀的时间便是沉浸在这偌大的书房之中。

  说来惭愧,他虽然不像历任教文史的太子太傅各个灰头土脸的挂冠求去,但入宫至今倒也没教会太子殿下什么一招半式。

  “那我可不可以常常来这儿跟你请教一些问题?”碧蝉仰首问道。

  凌崇之看著碧蝉小脸上满满的期待神情,他温和的轻轻点头,“当然可以,不过别说请教了,就当我们相互切磋好了。”

  “那一言为定,我们打勾勾。”碧蝉连忙伸出小手勾起小指头。

  凌崇之微扬起眉头,旋即轻笑的伸出手,认真的和眼前这博学多闻却仍天真的小女娃打勾盖印做承诺。

  “一言为定。”

  他俩相视而笑,那一大一小的手勾起真挚的情谊。

            

  和风微薰,香花无数,彩蝶翩翩,嬉闹的笑声在园间响起。

  碧蝉拿著凌崇之借她的那一本“灵宪”,原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的研读一番,可才在清酌亭坐定,就让几声园中喧闹的笑声给引去了注意。

  她伸头向园子探了探,入眼的两个丽人儿让她不自觉多看了两眼。又是两个出尘绝美的人儿,真不知道是幸或不幸,在她身边出现的总是美得教人惊叹的丽人,以前在玉家的时候是如此,没想到入了宫后还是如此。

  两个女孩的年纪一个约和她差不多,另一个就小了些,但同样的红润粉颊、盈盈秋水,教人好不心动。

  与碧蝉约同年纪的女孩正拿著一淡紫绢扇,专心的扑著空中飞舞的蝴蝶,不自觉露出了如春藕般纤细洁白的小手,腕上的银钤叮当作响,活脱脱是一幅画家笔下的嬉蝶图,教碧蝉有些扼腕无纸笔在手,不然也可留下此一美景。

  “水芝姊姊,那儿有人偷看!”年纪较小的女娃儿似乎感觉到了碧蝉的目光,对著碧蝉的方向皱起了眉头。

  名唤水芝的女孩停下了脚步,似乎有些微不自在的整了整衣袖,才带著一脸气呼呼的小女孩来到碧蝉的面前。

  “堂嫂,你好,我是廉亲王的女儿水芝,这是我的妹妹水仙。”她对著碧蝉行了个礼,完美的表现出她的教养。

  不过,那个叫水仙的小女孩可就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只见她皱起粉雕玉琢般的脸蛋,用一种嫌恶的眼光看了碧蝉一眼,便迳自对著她的姊姊说:“她就是纳蓝堂哥的妃子?她长得丑死了,纳蓝堂哥才不会娶这种丑八怪。”

  “水仙!”水芝连忙出声制止,她的脸上嫣红一片,似是不知道该为她的妹子说出这样不敬的话作何表示,只能用抱歉似的眼光看著碧蝉。

  碧蝉微微皱起眉头。原本她还在想纳蓝那个大白痴一定是生错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好性子的妹子,现在看来生错的是眼前的可人儿,那个大白痴讨人厌的嘴脸和眼前的奶娃儿根本是如出一辙。

  “算了!”碧蝉摆了摆手。虽然她实在讨厌这些人没事总爱拿她的容貌来做文章,可她也没兴趣跟个小娃娃一般见识。

  碧蝉转身就要走,但身后的水仙突然兴奋的大叫了起来--

  “纳蓝堂哥,大哥,我和姊姊在这儿。”

  碧蝉微微的皱起眉头,自从上次她使计嬴了纳蓝后,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别有原因,反正她就是不曾再碰见他,这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好,反正她也不想看到他那一脸趾高气扬,彷佛全天下人都该拜倒在他脚下的样子。

  “你!干嘛看到本太子就想走!”纳蓝的怒吼让碧蝉没好气的转身面对他。

  “大白痴就算了,若还没长眼就糟了,我明明在没看到你之前就要走的。”一看到他,碧蝉连刚刚受的气一并记在他的头上,对他那不客气的质询,也报以恶劣态度的回应。

  “纳蓝堂哥,她骂你!”水仙像是发现什么的嚷嚷了起来。

  纳蓝恶声恶气的对水仙大声骂道:“臭丫头!没事别大呼小叫我的名字,吵死人了!再叫小心我把你丢出去!”

  被纳蓝这么一骂,水仙的眼眶泛红,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人家又没有做错什么……纳蓝堂哥……好凶……”

  “再哭!信不信我叫人把你的嘴给缝起来!”纳蓝被吵得心烦,口气更是凶恶。

  水芝连忙把水仙拉到身后,可是面对这个她一向也害怕的堂哥,她也不敢说什么话,只能用眼光求救似的看了她的大哥一眼。

  泓义打心底也觉得女人挺麻烦的,一点小事就哭哭闹闹,可谁教水芝和水仙是他的妹妹,他只好出声说两句话,“不理她们就好了,生什么气呢?”

  “我就说,女人都是麻烦,一点小事就像天塌了一样。”纳蓝冷哼。

  碧蝉冷眼看了纳蓝一下。她原本是不想说什么的,反正那个讨人厌的奶娃被骂又不干她的事,可听听他口中那对女人轻视的言词,让她实在很难不当一回事。

  “哼!大白痴,你听好,一点小事就像是天塌了一样的又不一定是女人。”碧蝉指著他的鼻子说。

  “你这丑……九怪!”纳蓝怒气冲天的抓著碧蝉的辫子。

  “你这个不守信用的大白痴!”碧蝉怒道。

  虽然碧蝉的头皮被扯得好疼,可是为了不让他证明女人都是爱哭的,她只是死瞪著他,怎么也不肯让泪水掉下来。

  “我哪有不守信用,我们只说不能骂你丑八怪,又没说不能骂你丑九怪、丑十怪、丑十一怪……”纳蓝得意的说。

  “大白痴,你再不放手,我就把你的手咬断,你这个小人!”碧蝉气得脸都红了,如果眼光会咬人,现在纳蓝全身上下大概没有一个地方是完整的了。

  “你竟敢说我是小人?!”纳蓝打一出生就没被人这般轻侮过,气得直跳脚。

  “不是吗?君子动口,小人动手,你这大白痴不会白痴到连这也没听过吧?”碧蝉恶狠狠的露出她白森森的牙。

  “哈!你是狗吗?你的动口就是动口咬人吗?”纳蓝放开她的辫子,双手抱胸的冷讽。

  碧蝉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这个野蛮人竟然将她的头发扯得这么用力,害她还以为自己的头皮都要给他扯掉了。

  她没好气的对他皱皱鼻子,道:“我咬的是人吗?我明明咬的是个不讲理的大白痴!”

  “你说本太子不讲理?!”纳蓝吼道。

  “不是吗?明明一点小事就像天塌了的又不一定是女人!”碧蝉不服气的再次重申。

  “是吗?”纳蓝眼中闪过一抹坏坏的笑容,他突然弯下身子然后又起身,再一下子摊开手掌心,在他的掌心里赫然是一只黄褐色的毛毛虫。

  水芝惊吓的连忙捂住嘴巴以免惊叫出声,而那才收住泪水的水仙又是“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纳蓝得意的把手中的毛毛虫往碧蝉的身上一丢,等著看她的反应。

  只见碧蝉微皱起眉头,并抓起衣服上的毛毛虫。她是不喜欢这软软的东西,但倒也不害怕就是了。

  “你……不怕吗?”水芝好是钦佩的看了面不改色的碧蝉一眼,她才看到毛毛虫就双腿发软,更别说用手去碰了。

  碧蝉耸耸肩的看了看掌心中的毛毛虫,她神童之名可不是叫好听的。“这有什么好怕的,就像你方才扑的蝶儿,未羽化、蛹化之前不就是这个小东西。”

  碧蝉伸手想把毛毛虫放回花丛,没想到纳蓝竟然一把打掉她手中的虫,然后恶狠狠的一脚将虫踩得稀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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