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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他像是被灼著了的缩回手指,看著其上的泪水,不由自主的将手指靠近了唇边,那微咸的味儿让他轻轻蹙起眉头。

  深吸了一口气,再像是下了什么决定般的慢慢吐出,他伸手将怀中的玉蝉拿了出来,靠近唇边轻吻,然后俯身轻轻放在她的枕边。

  再看一眼,他才悄悄转身离开。

            

  凌崇之手握著剑,出招轻灵的舞著每日必练的武术,自他习武以来,一直不敢或忘“武以勤础”的师训,以求能精益求精,不怠于学。

  一道目光让他瞬间由动转静,才一停手,转头就看见一旁站立的纳蓝,他不免有些讶异,因为这是首次他在他练武的时候出现;以往纳蓝总是能避就避的。

  他将长剑轻收入鞘,褪去练武时的刚强之气,一脸儒雅的来到了纳蓝的身边。

  “太子殿下。”他行了一个臣子之礼。

  纳蓝一挥手,硬生生的打断了他的行礼,“身为师长,不用行臣礼。”

  他的话让凌崇之好生呆愣。纳蓝太子一向不愿拜师,是以他虽有师之名而无教之实,今日这一番话是表示纳蓝太子总算想和他学武了吗?

  “学武之道在恒,不是两三日可成。”凌崇之提醒他。

  纳蓝微微皱起了眉头,“要赢过师父要多久?”

  凌崇之挑起一边的眉头,目露有趣之光。这小娃儿好大的口气,还没学就想嬴。

  “基本功和心法至少三至八年,之后就靠资质和努力。我六岁习武至今十二年,就看你能在多少之间缩短我们近二十年的差距。”

  “我一定会赢你的!”纳蓝信誓日亘的说。

  凌崇之对他狂妄的口气一点也不以为意,只是微微的扯了扯嘴角,他撩开衣摆蹲起马步,“这叫扎马步,是基本功的第一课,你学学看。”

  纳蓝依样的双手握拳、双脚屈膝、齐肩而立。

  凌崇之走到他的身边,右脚向他的脚一扫。

  纳蓝没防著,一下子重心不稳的整个人向前趴去,他怒目起身。

  “放肆!你做什么?!”

  “扎马步练的就是个‘稳’字,要不动如山。你重心不够低,从现在起,每天先扎上三炷香的马步。”

  “三炷香?开什么玩笑!”纳蓝气得一甩衣袖,转身就走。

  凌崇之也不阻止。习武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要纳蓝这从小就被宠坏的小孩子习武更是难上加难,如果纳蓝没有这种觉悟,只想跳过扎实的底子学个一招半式的皮毛,那他倒不如不教,以免纳蓝因为那半调子的武功而招致更大的祸端。

  他承认纳蓝那一身出奇清朗的骨骼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学武奇才,可不管他的资质有多好,若不能苦心学习,终究不可能成事。

  “爱之适以害之”乃是至理名言,只是可惜了纳蓝这孩子的资质,不然以他所拥有的傲人天分,假以时日,追过他也非不可能之事。

  凌崇之轻叹了一口气,转身才想离开,身后去而复返的脚步又让他燃起一线希望,他也不出声,只是静静等待。

  “你说三炷香就三炷香。”纳蓝的声音有些闷,“除了这玩意儿,总还有些别的吧!”

  凌崇之小心的藏起脸上愉悦的笑意,在转身面对纳蓝时保持著一贯自若的平静表情,“马步扎完之后,我会传你一套内功心法的口诀,配合内功心法每日打坐一个时辰。”

  “什么?!打坐一个时辰?”纳蓝提高了音调。

  “别动,扎马步不能中断,否则就得重来。”凌崇之警告道。他预计以纳蓝的性子,一定会出声向他抗议,可出乎他意料的,纳蓝竟然只是狠狠的深吸了一口气,使劲的咬住了下唇。

  纳蓝的举动让凌崇之微微的点头。直到此刻,他首次相信,纳蓝是真心想把武术学好,只是他还有点不明白,一向任性而为的纳蓝的练武决心究竟是从何而来?

            

  一阵风旋过长廊,吹入位在皇城东侧枕流园的漱石亭里。

  碧蝉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书。肩背上开始结痂的伤口又刺又痒,扰得她心头既烦且乱,根本不能定下心神好好把书看完。

  只是偷偷的抓一下应该不会有事吧?

  碧蝉心念才动,手都还没伸出,玉儿尖声的嚷嚷已到--

  “小姐!怎么才说过你就忘了,那伤口是抓不得的,不然伤好了也会留下疤的!”

  碧蝉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认命的把手放下。“没办法,这真的是痒死人了,就像是有千百只蚁儿在爬似的,不去抓很痛苦耶!”

  “小姐,你就再忍忍,过些日子,等痂自己掉了就没事了。”玉儿好言劝道。

  碧蝉一脸痛苦的皱紧眉头,使出哀兵之计求著一脸坚定的玉儿,“天哪!人家都快疯了,就一下下好不好?好玉儿、好姊姊,蝉儿只要抓一下就好了啦,”

  “不行啦,这要是留下疤就不好了。”玉儿像是铁了心的摇头。

  “玉儿,这种伤口横竖是会有疤的,抓一下又会有什么差别?”

  碧蝉斜眼看了一下自己的肩头,虽然只能看到肩上一小段的疤,但自己心里可是明白得很,这丑陋的疤由颈侧直到腰际,就算结痂脱落了,疤痕也不可能完全由身上淡去的。

  才说完,碧蝉就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因为玉儿的双眼在瞬间盈满了泪水。

  “都是玉儿没有好好照顾小姐。”玉儿说著还跪下哭了起来。

  “喂!别这样!好玉儿、好姊姊,是蝉儿自己顽皮才会受伤,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就别哭了,蝉儿答应你不抓就是了。”碧蝉连忙起身去拉王儿。

  碧蝉虽然觉得玉儿烦了些,可是她也明白玉儿只是忠心为主,有时也就不免扛下太多不必要的责任,像这一次她的受伤就是。明明就是她贪玩溜出宫惹来的祸事,玉儿偏就一副是她送她上刀口的样子。她一点都不怀疑,万一这次自己要是没活成,以玉儿这种想不开的性子,说不得还真会以死谢罪哩!

  “小姐,你的手不能出力的!”玉儿一看碧蝉伸手要拉她,连忙制止。

  “玉儿姊姊,人家是受伤,又不是残废,用不著这样大惊小怪。”碧蝉好笑的吐吐舌头,但为了不让玉儿更担心,还是乖乖的让她搀回亭中的石椅上。

  玉儿说道:“小姐,你这可不是普通的伤。”

  “人家知道,光看这疤的样子,也知道这伤一点也不普通。”碧蝉用手指触了触肩上的疤,指腹下传来的粗糙感觉,让她想起了那最惊险的一幕,眉头也微微蹙起。

  玉儿误会了碧蝉皱眉头的原因,以为她是为了身上这道不甚美观的疤而心烦。“小姐,别担心,皇太后担心你身上的伤口,特别差人送了几颗雪晶芦果,听说这果子可是远从西域而来,而且是一甲子才结一次的疗伤圣品,只要你乖乖敷了,背上的疤就会消失的。”

  玉儿就是为了把皇太后差人送来的果子呈给碧蝉看,才会急急的在她看书的当儿来这漱石亭找她,也才会发现她竟然伸手想抓背上的伤口。

  “雪晶芦果?”碧蝉对这种只在书上见过的药材很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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