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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但对她来说,那不过是平常的生活,日复一日,实在没啥儿乐趣可言。

  “是喔!”语气意兴阑珊的。

  他也不在意,照样说得眉飞色舞。“我国靠近山区,自古就有不可捕杀怀孕的雌性动物和幼小动物的传统,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了让生命生生不息吧!”这种事谁不晓得啊!在岛上,他们也会这样做,放过幼鱼和母鱼,以期渔源不致匮乏。

  “没错。”他说得更高兴了,“而我发现,飞凤岛也是以这种方式在捕鱼。生活环境完全不同的两个地方,其中人民却有著相同的观念,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不觉得!这些观念都是从困苦中磨练出来的,她只感到疲累,哪儿有趣了?

  “你高兴就好。”今天又白忙了一天,她快累死了。

  “我是很高兴啊!生命处处是惊喜。”

  她真是羡慕他的天真,在这艰难的世道里,这样的人居然还活得下来?可谓奇迹了!

  “那你慢慢高兴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晚一些,她再去其他地方找找,或许父亲将采金秘方藏在岛上某处呢!总之,她会尽可能努力。

  “你要睡啦?那午餐怎么办?今儿个渔货大丰收,大夥儿决定在湖边办个宴会庆祝,你这个岛主不露面,宴会岂不失色?”

  “办宴会?什么时候决定的?”她怎么不知道?

  “就刚刚啊!”匡云北比了个人般高度的手势。“我们捉到一尾这么大的鱼,这可是奇景呢!怎能不庆祝?”

  “但飞凤岛尚在警戒期,尤其东面鹰岛无时不虎视眈眈企图并吞我们,这么紧张的时刻,办宴会只会让人们的精神松懈,很容易出意外的。”

  “不会啦!我们又不是全员下去玩,有派人警戒巡逻,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这种说法太不负责任了。”她一肩扛著近百条人命的生死,绝不容许如此草率的事情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

  “唉呀,你干么这么认真?人生不过百年,笑是一天、哭也是一天;何苦将自己弄得悲惨兮兮?”

  “就是不想悲惨,才更要时刻努力、永不松懈。”

  “这太偏激了啦!人又不是木偶,即便是木偶,偶尔也要松松操纵线,才能活动自如,一直将线绑得死紧,木偶是会坏掉的。”

  “荒谬,领导一职岂能用木偶游戏来比喻?简直不伦不类。”说著,她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喂!”他追在她身后。打认识后,他好像总在追著她跑,只能望著她坚强挺直的背影暗自神伤。

  如果她能放轻松一点、如果她能更信任他一些、如果她能对他笑上一笑、如果……那该有多好?

  但可惜,那全是“如果”,件件都是他无法实现的梦。

  呵呵呵、哈哈哈……

  迎接花阴茴来到静水湖的是一串欢乐的笑声,高高、低低,有男、有女。

  她停下脚步,刹那间,错以为时光倒转,飞凤岛回到了十余年前,她父亲尚在人世的景况。

  那时,岛上无一日不充满笑声。

  男人在天未亮时就搭船出海,女人在岸边挥手道别;接著,天渐渐亮了,忙碌的一天正式展开。

  每一家的女主人会带著前日的衣服来到静水湖边涤洗,大家嘻嘻笑笑,说著左邻右舍的笑话。

  成群的孩童在林径中游玩,捡拾落地的椰子,偶尔也摘点儿小花、捉些小蛇昆虫戏弄彼此。

  日子过得像在仙境里一样,每一天都好快乐。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理所当然的幸福会就此远离。

  “岛主姊姊。”一个小女孩发现了花阴茴,跑得双颊嫣红来到她身边。“你也来玩嘛!”

  玩?那是什么?她脑海里一片空白。

  “岛主姊姊?”小女孩碰了碰她的手。

  她忍不住一缩,随即瞧见了女孩受惊的眼神。

  “我……”她不是故意的,但从周遭乍然岑寂下来的气氛看来,所有人都察觉了她的异常。

  “你忍心让这纯洁笑容消失?”不知何时,匡云北竞已摸到她背后,湿热的吐息拂上她耳畔。

  下意识地,她屈肘往后一撞。

  亏得他经验丰富,早有防备,大掌稳稳一挡。

  “是我,别这么紧张,我又不会害你。”

  她的未婚夫都可以毫不留情刺杀她爹娘了,她与他非亲非故,这种事情谁知道?她不信。

  而他也从她的目光里瞧出了她的怀疑。“好吧!起码在我们彼此毫无利害关系可言的现在,你可以相信我对你无害。”

  倘若她有这么容易信任一个人,飞凤岛早八百年前就被鹰岛上那群东瀛浪人给吞了,不会留到现在。

  不过目前,她在他身上嗅不到杀气,因此暂时收回利刺。

  匡云北微松口气,笑著搭上她的肩。

  “一起去玩吧!别辜负了小妹妹的好意。”

  她不语,斜眸瞪了他一眼。

  “难道你要坏所有人的兴?”他这话说得很轻,却再准确无比地击入她心坎。

  多久了,笑声彻底从飞凤岛上消失?大人们为了生活,日日把脸板得严肃,却可怜了小孩,年纪轻轻便与欢乐绝了缘。

  还记得她在小女孩这个年纪时,可是每天都玩翻了天呢!

  那时的日子真的好快乐。

  他说得对,她是不忍心坏了孩子们的兴。

  强扮起笑颜,她摸摸女孩的头。“好吧,我们一起去玩。”说著,她弯腰抱起女孩。

  “哇!”女孩开心地举手欢呼。

  花阴茴把她扛上肩膀。

  女孩笑得像只迎风飘荡的银铃,清脆悦耳,绕梁三日不绝。

  原地徒留匡云北,无奈地望著空空的双手发呆。

  她的守护城墙真够厚的,任凭他又敲又打又钻,不破就是不破,相识至今十日,她没有因为他而展露半分欢颜,好难过。

  “决定认输了?”一个调侃的声音倏忽在他背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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