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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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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一阵敲门声适时响起,打断了她的话。 “打扰了,不好意思。”房门三度开启,匡云北手里端著一碗热腾腾的药汁走进来。“你的药。”他把药碗放在花阴茴面前。 她几不可见地蹙了下眉。 别人也许很难相信,在战场上威风凛凛的女战神很怕喝药,但她确实是。 而他也很轻易地看穿了她的心思。 “倒数第二帖了,你就勉为其难喝了它吧!”他笑。 她真的觉得他是个非常可怕的人。对人心了若指掌,她一举手、一投足都瞒不过他。 这样的人让人欣赏、也令人畏惧;今朝,他们是朋友,他对自己也许可以千依百顺;但他日,若不幸意见相左成了敌人呢? 过去的经验教会她,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所以她不想跟匡云北赌这一局,一点也不想。 面无表情地,她端起药碗,一口喝尽苦涩的药汁。 “真乖。”他突然这么说。 她觉得才入喉的药忽地反呛了起来,不可思议地望著他。 “奖赏你的听话,这颗果子给你甜甜嘴。”他送了她一颗芳香四溢的艳红果子。 她目瞪口呆。 他收了药碗,朝她挥挥手。“你们慢聊吧,我先走了,晚上见。” 她没反应过来,看著果子,看著他…… 良久—— 花阴舞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打破满室的沉窒。 “他在哄你呢,姊!”真难得,花阴茴也有被哄得一愣一愣的时候。 花阴茴只觉好气又好笑。“那个家伙,真不知他几时才是正经!” “而这样的他却让你笑了。”多久了?打父母亡故之后,她们姊妹俩就不知欢乐为何物,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自己还记得怎么笑。 听到她的话,花阴茴却沉下脸。长久以来,她日子过得辛苦,却不感到痛,因为习惯了。 如今,有人给她快乐,她很感激;但也不禁深怕喜悦过后,她已忘了要如何去适应那种疲累。 与其有了梦想,再去尝到梦想破灭的至痛,她宁愿从不知梦想是什么。 “别说了阴舞。”她不愿再提。 “最后一句了。”花阴舞起身,走到门边,淡淡地说了声。“他说了禁语,而你没有反应。”这是自从父母亡故后,花阴茴首度对犯了禁忌的人不予处分,其意义之深远非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啊! 花阴茴目送妹妹离开,默默地想著这个乍然出现在她生命中的男人。 他不是第一个对她表现出兴趣的人,但为什么,她没办法如过去般等闲视之? 她的心在改变。 也许是寂寞太久了。岛主的光环并不如想像中光灿,其背后的责任是很沉重的;而她一个人背负了十余年,身、心都累了,难怪会反常。 也许该想个办法尽早送走匡云北,省得她起了懈怠之心。 只是他不是个好说话的人,要瓦解他的固执,肯定是门困难的功课。 夜半三更,银月如霞,飞凤岛中央的静水湖边,有一条颀长的身影正在沐浴。 乌亮的黑发披在匡云北古铜色的裸背上,夜风吹起,带起一串晶亮的水珠,和著几许惑人的邪魅,构成一幕惹人遐思的奇景。 有幸欣赏到的人一定会终生难忘,但前提是,他得突破香香的防卫。 香香是个身长六尺余的大汉,人高马大、身材壮硕,怎么看都像个力拔山河的霸王,只除了他有一副爱哭的脾气。 匡云北虽然跟他主仆十余年,很是了解他的个性,但有时,还真是受不了身边跟著一个成天哭哭啼啼的大男人。 “拜托,香香,你已经哭了整整一个时辰了,还不累吗?” “可是人家委屈嘛!”因为从小被太监宫女带大,香香的言行举止很女性化。 “不过被念了几句,委屈一下下也就够了,有必要哭到一个时辰这么久吗?” “什么不过被念了几句?我是被十几个人围起来,人口一句地轰炸了近半个时辰,才哭一个时辰算什么?”而原因只是因为他不小心说了一句“再见”。 是啦!“再见”二字仍是飞凤岛的禁语,他误犯禁忌是有错,但他又不是岛上的人,不习惯他们的规炬也很正常啊!尤其还是那种莫名其妙的忌讳。 匡云北只觉得头好痛,后悔死当初怎会将香香交予一班子太监、宫女照顾。 他应该谨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至理名言的。 “主子,”香香继续抽噎。“我们还要在这里留多久?”这个地方他住得很发疯,好想赶快走啊! “这里的局势还不稳定,那些海盗随时可能再回来,还有东边虎视眈眈的鹰岛,也是个祸患。”匡云北沉吟片刻。“看过上回惨烈的战况后,你忍心在这种时候抛下这些人走吗?” 是不忍啦!但……“我们的采金大业怎么办?” 这一点匡云北也很伤脑筋。 “我们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的。”香香提醒他。“西荻国还有人在等我们回去。” “这我也知道。”但他著实放心不下花阴茴。 “主子……”看著匡云北阴晴不定的脸色,香香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该不会真看上那位花岛主了吧?” 他忽尔笑得发邪。“如果我说是呢?” 他这种笑法真教人背脊发凉。香香暗自吞口唾沫。“不管主子的答案如何,我一概赞同。”他向来爱护小命,所以很识时务。 匡云北轻哼了一声。“那假使我日后有意长居此地呢?” 香香脸色顿黑。 匡云北起身,来到他身边,一指敲向他额头。“放机灵点,在这里我们是客,作客自然要有作客的规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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